返回

西西弗神话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基里洛夫
年,原来是独立。”从此以后,人们瞥见基里洛夫式的前提意义:“假如上帝不存在,我便是神祇。”成为神祇,只不过在这个地球上是自由的,不为永垂不朽的生灵服务。当然,尤其是从这种痛苦的独立中得出所有的结论。假如上帝存在,一切取决于上帝,我们对上帝的意志丝毫不能违抗;假如上帝不存在,一切取决于我们。对基里洛夫来说,如同在尼采看来,抹杀上帝就是自己成为神明,这等于在人间实现福音书所说的永恒生命。

    但,假如这种形而上的大逆不道足以使人完善,为什么还要加上自杀?为什么获得自由之后还要自绝离世?这是矛盾的。基里洛夫心里很明白,他补充道:“假如你感觉到这一点,你就是沙皇,就远离自杀,你就光宗耀祖了。”《群魔》第二卷第338页。——译者注">但世人蒙在鼓里,感觉不出“这一点”。如同普罗米修斯时代,世人满怀盲目的希望《群魔》第二卷第337页。——译者注">。他们需要有人指路,不可没有说教。所以,基里洛夫必须以对人类之爱去自杀。他必须向他的兄弟们指出一条康庄大道,一条艰难的路程,而他是第一个踏上这条道路的。这是一种符合教学法的自杀。为此,基里洛夫自我牺牲了。假如他被钉在十字架上,他就不会是上当受骗的。他仍然是人神:确信没有前途的死亡,满怀合乎福音的悲怆。他说:“我呀,是不幸的,因为我不得不确认我的自由。”《群魔》第二卷第339页。——译者注">但他死了,世人终于觉醒了,可这个世间的沙皇多得不得了,人类的荣光普照人间,基里洛夫的手枪声将是最高程度革命的信号。这样,不是绝望把他推至死亡,而是众人对他的爱。在使一场难以形容的精神冒险在血泊中告终之前,基里洛夫说了一句话,古老得像世人的痛苦:“一切皆善。”

    因此,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自杀的主题确实是个荒诞主题。在进一步深入之前,让我们仅仅指出基里洛夫也跳进其他人物,又由他们接手展开新的荒诞主题。斯塔夫罗钦和伊万·卡拉马佐夫在实际生活中操作荒诞真理。基里洛夫之死使他们得以解放,他们试图成为沙皇。斯塔夫罗钦过着一种“调侃的”生活,人们对此相当清楚。他在自己的周围掀起仇恨。然而,这个人物的关键语在他的告别信中:“我对什么都恨不起来。”他是处于冷漠中的沙皇。伊万也是,因为拒绝放弃精神的王权。像他兄弟那些人以他们的生活证明,要信仰就得卑躬屈膝,他可能反驳他们说,这条件是丢脸的。他的关键语是“一切都是允许的”,带着一种得体的忧伤情调。结果当然像尼采这位抹杀上帝最著名的杀手,以发疯告终。但这是一种该冒的风险,面对这些悲惨的结局,荒诞精神的基本动向是要问:“这证明什么呢?”

    这样,小说也像《日记》,提出荒诞问题。小说设立了直至死亡的逻辑,表现了狂热,“虎视眈眈”的自由,变得有人情味的沙皇荣耀。一切皆善,一切都是允许的,什么也不可恨,这些都是荒诞判断。但那是多么非凡的创作呀,那些如火似冰的人物使我们觉得多么亲切呀!他们内心轰鸣的世界醉心于无动于衷,在我们看来,根本不觉得可怕。我们从中却又发现我们日常的焦虑。大概没有人像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善于赋予荒诞世界如此亲近又如此折磨人的魅力。

    然而,他的结论是什么?下列两段引言将显示完全的形而上的颠倒,把作家引向另外的启示。逻辑自杀者的推理曾惹起批评家们几个异议,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后来出版的《日记》分册中发展了他的立场,得出这样的结论:“相信永垂不朽对人是那样必要(否则就会自杀),正因为这种信仰是人类的正常状态。既然如此,人类灵魂的不灭是毫无疑问的。”另外一段,在他最后一部小说的最后几页,在那场与上帝的巨大搏斗之后,孩子们问阿辽沙:“卡拉马佐夫,宗教说,我们死后会复活,相互还能见面,是真的吗?”阿辽沙回答:“当然,我们会重逢,会高高兴兴交谈所发生的一切。”

    这样,基里洛夫,斯塔夫罗钦和伊万就给打败了。《卡拉马佐夫兄弟》回答了《群魔》。确实关系到结论。阿辽沙的情况不像梅思金公爵《白痴》中的主人公。——译者注">那么模棱两可。后者是病人,永远是笑嘻嘻而无动于衷,这种幸福的生活常态可能就是公爵所说的永恒生命吧。相反,阿辽沙确实说过:“我们会重逢。”这就与自杀和疯狂无关了。对于确信不死和快乐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呢?人用神性交换幸福。“我们会高高兴兴交谈所发生的一切。”还是这样,基里洛夫的手枪在俄罗斯某地打响,但世界照旧转动其盲目的希望。世人没有弄懂“这一点”。

    所以,向我们说话的,不是荒诞小说家,而是存在小说家。这里,跳跃依旧是动人的,艺术给了他灵感,他使艺术崇高起来。这是一种认同,感人肺腑的,充满怀疑的,变化不定的,热情似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谈到《卡拉马佐夫兄弟》时写道:“贯穿这本书各个部分的主要问题就是我一辈子有意无意为之痛苦的问题,即上帝的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第161页。原文出处不详。——译者注">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