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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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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力禁鸦片的没想到十多年来居然自己天天在吃鸦片
音”琴焚烧在她的坟头,让她带着这把琴上路,也表示他会永远记住他们这段以琴相会的情缘!

    因为佩玉的突然去世,张之洞更加衰老,豪气和雄心似乎正在一天天离他而去,他心中常有风烛残年之感。这使他恐怖,也令他无奈。

    赵茂昌送的人参半个月前就用完了。这半月里他每天喝的从京师同仁堂买的人参,但效果相差甚远,他愈来愈神志分散、精力不支了。环儿说:“赵老爷请人制的人参效果好,不如叫他来京师一趟,将技艺传给大根,今后由大根照着制。”

    张之洞想想也是,便发了一个电报到武昌电报局。做了十多年武昌电报局督办,前些年又身兼湖北轮船公司督办的赵茂昌,而今已是腰缠万贯、富甲荆楚的实业家了。他接电报后乘火车来到北京。

    张之洞说:“你在武昌,今后人参寄到我这里不方便。你将你的制作方法告诉大根,让他如法炮制,彼此都好些。”

    赵茂昌迟疑片刻后说:“这事还是由我来做吧!我每个月寄一包给您,就不需要再买同仁堂的人参了。”

    张之洞说:“那太费事了,你就传给大根嘛,也让他多一门手艺。”

    赵茂昌心里仍在犹豫。

    见他一直不答应,张之洞心里烦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技不愿传出来,别人不传,难道大根都不传吗?”

    见张之洞不悦,赵茂昌忙说:“没有绝技,也不是不愿传给大根。”

    张之洞绷紧脸问:“那为什么不按我的话办呢?”

    赵茂昌已无路可走了,只得说实话:“方法很简单,只是您听了会不高兴,这人参是从鸦片水里泡出来的。”

    “什么?”张之洞大吃一惊。“这么说来,我张某人等于吃了十多年的鸦片烟。你这个混账东西!”

    张之洞觉得有一种蒙受大骗的耻辱感。他怒不可遏,抬起脚来,朝着赵茂昌的身上踢去。他早已虚弱不堪,这一脚并没有踢痛赵茂昌,倒让他自己跌倒在地!

    众人忙把他扶起。赵茂昌也走过来搀扶,张之洞怒气未消:“你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独自坐在椅子上,张之洞心里痛苦极了。他想起做山西巡抚时,雷厉风行挖罂粟苗禁鸦片烟的往事,想不到一个嫉鸦片如仇、与鸦片势不两立的人,竟然每日与鸦片相伴十多年,而居然一点不知!

    “赵茂昌真是个小人!”张之洞恨恨地骂道。

    “我看也未必。”环儿在一旁说,“赵老爷也是为了你好。这十多年来,你吃了他制的人参,精力充沛,公事办得好,六十四岁又生了个满崽。你应当感激他才是,怎么反而骂他是小人呢?”

    环儿这几句话,句句说到点子上去了。尤其是六十四岁得子这件事,像是突然将他敲醒了。是呀,自己体魄并不十分健壮且公务繁忙,这份难得的福气,不是靠的鸦片水泡出的人参,又靠什么呢?想到这里,张之洞对赵茂昌的怨恼减去八成。

    “他应该告诉我才是。”

    环儿说:“他知道你恨死了鸦片,告诉你,你还会吃吗?其实照我说呀,鸦片也不是那种坏透顶的东西,那么多人喜欢它,总有一点道理。乡下人说清水里养不了鱼,世上的事也不必太清、清爽爽,睁只眼闭只眼,彼此都过得去就行了。”

    张之洞睁大眼睛看着环儿,仿佛觉得她这番极简单的话里有着很多可咀嚼的内涵,初听不大对味,细想又不乏道理。他猛然想起葆庚信上的“真学问”三字。“真学问”是不是环儿说的这番话呢?

    “你说说,我是吃下去,还是不吃?”

    环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还要问,当然继续吃下去。我还向你建个议,应该在京中为赵老爷谋个差事。这样,他今后为你制药也方便。”

    张之洞没有做声,心里已经认可了。

    过两天,他委派赵茂昌为粤汉川汉铁路办事处帮办。这个天下第一美差对赵茂昌来说,真是喜从天降。十多年不露声色的献媚功夫,终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吃了赵茂昌亲手炮制的鸦片人参后,张之洞的精神很快有起色。就在这个时候,他时时担心的变故终于在悄没声息中突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