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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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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变局前夕,鹿传霖传授十六字为官真诀:启沃君心,恪守臣节,力行新政,不背旧章
机领班大臣这两桩大事上,恭王也没有公开表示不满,这都令慈禧宽慰。在对待变法这件事上,恭王所持的态度又与慈禧十分接近。这也令慈禧感到恭王有古之贤相之风:心有定见,稳重端凝。在慈禧看来,少不更事、轻浮急躁的皇帝正需要这种股肱大臣替他把舵定向,高瞻远瞩,不料,他竟然一病而不起!王府长史禀奏:王爷有重要话要当面对太后说,希望太后能在他临终前见一面。

    即便无重要遗言,念及文宗手足和四十年风雨同舟的情谊,慈禧也会亲去王府与恭王诀别,何况恭王请她前去!慈禧匆匆登车,先回到宫里,然后带上光绪,同奔位于前海西街附近的恭王府。光绪的心情也很沉重,毕竟是父亲的亲兄弟,血浓于水,到了这个份上,他能不伤心吗?

    来到恭王府,只见往日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王府大门口鸦雀无声,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沉凝窒息的气氛。得知太后和皇上同时亲临,恭王仅存的次子过继给钟郡王的载滢率领子侄们早早在门外迎接,进了大门,恭王福晋又率领众姬妾和女眷们在中庭院子里迎接着,然后由载滢和福晋陪同来到恭王的卧室。

    太后和皇上来之前,太医刚给恭王喝了一碗高丽参汤。此刻他极力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光绪轻轻地压住了,只得说了一句:“老臣在床上恭请太后、皇上圣安!”声音凄怆而细微,说罢,眼眶里滚出几滴老泪来,顺着枯瘦无光的面颊缓缓流下。

    三四个月不见,伯父便这等模样了,软善的光绪眼圈发热,双手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哽咽道:“王爷好好将息疗理,病会好起来的。”

    恭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慈禧见这情景,知道恭王已到油尽灯灭的时候了,随时都有可能过去,必须抓紧时间,请他说话,便对光绪说:“皇帝,你和福晋、载滢都到外屋稍坐一下,我要和王爷说几句话。”

    载滢请皇上和母亲出去,然后轻轻带上房门,心里想:太后与父王谈国家大事,避着我们母子,或许还可说得过去,皇上乃一国之主,为什么还要避他呢?偷眼看了看光绪,见皇上脸色平静,并无不悦之色,心里更觉不解。

    慈禧挨着床沿坐下,以她素日极为少见的温和神色对恭王说:“王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请讲吧!”

    恭王无神地望着面前的嫂子,当年京师与热河密切配合,所演出的那一幕幕惊险场面,奇异般地又在他的脑子里浮了出来,可惜,他已无气力去追索那些往事了。他要把他病重以来思之良久的几件事,趁着还能开口的时候,向太后托出来。

    “太后,老臣已是将要见列祖列宗的人,为了祖宗的江山,老臣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恭王闭下眼睛,养了养神,睁开眼继续说:“变法是大事,宜谨慎,皇上持重不够,太后要多留神点。”

    慈禧点了点头说:“王爷顾虑得极是,满蒙亲贵中好些人也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翁同穌性情轻率,难稳社稷。甲午年皇上对日本宣战,就是受他怂恿。国力不足而主动宣战,使国家蒙受更大耻辱,这责任要算到他的头上。最近,皇上大讲变法,又是受他之蛊惑。老臣死后,军机处中无人能制约他。故老臣对太后说句极机密的话:适当时可将翁开缺回籍,免得皇上被他所误。”

    慈禧心里怔了一下。慈禧原本对翁同龢印象极好,故同治死后又让他教辅光绪,但近年来,因着与翁同穌关系较为密切的吏部侍郎汪鸣銮、户部侍郎长麟,及门生内阁学士文廷式遭到革职,她看出翁已与她有了疏隔,许多人都讲翁利用变法在为皇上和自己争权。现在恭王也这样说,看来确实无疑了。

    慈禧问:“王爷看去掉翁同龢后谁可主持中枢?”

    “张之洞。”恭王喘了口气后接着说,“主持中枢,李鸿章本来最为适宜。但甲午年对李的声望打击太大,且他年事已高,难以担此重任。这些年,老臣细心观察各省督抚将军,真正可寄大任者惟张之洞一人而已。张守正学而不迂腐,着眼大局而能办实事,是曾国藩之后又一社稷之臣。可将他从武昌调进京师,人军机处办事。”

    张之洞,那个其貌不扬的湖广总督,自从光绪七年外放山西后,十七年过去了,他再也未回过京师,慈禧也再也没见过他。当年,她破格召见过此人,将他作为社稷之臣而予以越级超擢。十多年来,他也真不负朝廷重望,在山西、两广、两湖任上都做得有声有色,调他来代替翁同穌,无论从资历、地位、声望来看,都是最适宜的人选。但慈禧也听好几个人在她面前议论过张之洞,说他好大喜功,华而不实,且热衷趋时,与康有为称兄道弟,还在湖广督署内以出格之礼迎接康有为弟子梁启超,令人骇然。慈禧沉吟片刻,又问:“除张之洞外,王爷看还有何人可托重任?”

    停了良久,恭王低声吐出两个字来:“荣禄。”说完便闭上眼睛。慈禧想听他的下文,但一直不见他再开口。恭王的这个人选正合慈禧的心意,她由此而深感恭王是个老成谋国的贤王忠臣,由此而加重他前面所说的那一番话的分量,一句尽人皆知的名言重重地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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