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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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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采石矶上,师生宾主射覆续联打诗钟
着:心疑者其辞枝。”

    辜鸿铭嚷道:“香帅,《易·系辞》我倒背如流:‘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但与‘花落知多少’怎能联系得起来,分明风马牛不相及嘛!”

    “你这个辜汤生,自己不懂还说人家风马牛不相及,让老夫来开导开导你。”张之洞一本正经地说,“花本是长在树枝上,现在落了,是不是与树枝告别了?辞者,除文辞一意外,是不是还有辞别一意?人家问,落下来的花究竟有多少呀,我怎么知道!便回答他,凡心存疑贰辞别树枝者便都是落花。这难道是风马牛不相及吗?”

    辜鸿铭读《易·系辞》中这句话时,与千千万万读这句话的人一个样,即从此话的本义上去理解,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这句话的字眼在“辞”字。经张之洞这么一说,辜鸿铭立即如梦初醒,心悦诚服地说:“香帅射得对,这是我的浅陋,我的浅陋。我们中国文字真是太有意思了,世界各国再没有这么好的文字了。”

    大家又都笑起来。张之洞却不笑,带着无限遗憾的心情说:“但黄绍箕比我敏捷,他足足强过我一根香。”

    面对着总督大人的这种真诚的遗憾,众人都忍俊不禁!纷纷说:“若是让我们参与,十根香点完了,都想不出来的。”

    辜鸿铭喝了一大口酒,将嘴巴一抹,又来了兴致:“刚才袁观察说香帅还有一个本事:会打诗钟。射覆我从李义山的诗中已知道,打诗钟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袁观察,你给我解释解释。”

    陈衍说:“不怕你辜汤生洋文懂得多,今日可是刘姥姥闯进大观园,什么都不知道了吧!袁观察,你就给他上一课,也好让他下次莫在别人面前丢了我们两湖幕府的脸!”

    辜鸿铭气得白了陈衍一眼,咕碌碌地冒出几句洋话出来,大家都听不懂,一笑置之。

    袁昶说:“诗钟起于道光年间。任举两字,在一个限定的短时间内做两句七言格律诗,要将这两个字分别嵌进去。通常这个时间也以燃香为计。用一根细绳子系一枚钱,钱下置一盂,绳系香上,香燃断绳,钱落盂中,发出一声响,如撞钟一般,这便叫做诗钟。”

    陈衍补充说:“近十几年来,以集句为多,从唐宋人诗中取现成的诗句,更觉得学力足。”

    袁昶望着张之洞说:“京师士林广传老师的一段诗钟,就是以‘射、房’二字为题,上联为‘射姣斩虎三害除’,下联是‘房谋杜断两心同’。这射、房二字极不好联缀,老师此联令人佩服。京师有多种说法,有人说下联是张幼樵联的,也有的说是吴清卿联的。今天当面请老师说说,以澄清种种讹传。”

    张之洞淡淡一笑:“都说错了,两联都是我的创作。光绪六年秋天,我和竹坡、歿庵三人游西便门外天广寺,中午在一间僧房休息,见那僧房门上挂了一块匾额,曰‘塔射山房’。歿庵说,这四个字有什么涵义?竹坡说,若是用‘射’与‘房’两字来打诗钟,可是难事。我说:天下没有哪个字不能打诗钟的。竹坡说,那就用这两个字打打看。吃完斋席后,我这联诗钟就出来了。幼樵、清卿都没参加,怎么会续下联哩!”

    袁昶笑道:“今日算是当面解了这个疑团,可见天下事,讹传不少。”

    张之洞笑道:“幸而我还健在,若死了,这又成了一桩公案。”

    众人都笑了。

    陈衍说:“打诗钟比射覆要容易些,关键在唐宋诗背得熟。”

    杨锐说:“也不见得,它往往都附加限制,难就难在这里。”

    辜鸿铭立时有了点子,说:“石遗有诗家之称,叔峤也是装了一肚子前人的诗,袁观察进士出身,自然诗也是读得多的。香帅,你不妨举两个字来,让他们打一打诗钟,也让我开开眼界。”

    张之洞笑着说:“好哇,三个都是饱学之士,在汤生面前露一手,让他今后再不敢对你们装腔拿大,可惜没有香。”

    “不要紧,我有怀表。”辜鸿铭说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金壳表来。“定多长时间?一刻钟,还是半小时?”

    陈衍精研诗二十余年,正要向众人显示显示,便说:“一刻钟足够了。”

    要说背诗,杨锐也是内行,遂点头:“就一刻钟吧!”

    袁昶说:“你们都是捷才,一刻钟内我怕想不出。”

    张之洞说:“从众吧,三个中有二人同意一刻钟,就一刻钟。爽秋若打不出,罚三杯酒好了。”

    大家都赞同。张之洞抚须沉吟,过了一会,他说:“诸位听清了,两个字:‘女’花,上联嵌女,下联嵌花,均出现在第二字上,以唐人诗句为限。汤生你看表,从现在起开始计时。”

    辜鸿铭举起表对大家说:“现在是两点十二分,到两点二十七分为止。大根作证人,到时由他喊停便停!”

    大根也很兴奋,忙走到辜鸿铭身边来,眼睛盯着他手中的怀表。三位宿学都在紧张地搜寻着平时记忆。采石矶上顿时一片安静,静得连怀表咔嚓咔嚓的走动声都能听得见。

    大约八分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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