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四个字强调了一下。
张之洞说:“建国中之国,按你的说法,除占据重镇外,还要有长时期的经营。但这点掌握在朝廷的手里,并不是由自己所能决定的。”
桑治平说:“掌握在朝廷手里是不错,但人为之力要起作用。我想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最大可能,便是不断地在这里兴办大事。”
张之洞笑道:“你我不谋而合了。”
“铁厂是件大事,要办多年。铁厂初具规模后,就办枪炮厂。再办织布厂、纱厂、制麻厂,过两年就得把腹省铁路再提出来。你张香涛在两湖热火朝天地办大事,朝廷满意,不想调,你经办的事情别人插不进手,也不能调,这不就长期经营下去了!”
张之洞说:“我为了强国富民,要大办洋务,你为了要让我长保湖督,也要大办洋务,这是应了一句老话……”
“殊途同归。”桑治平替张之洞点明了结穴。
二人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眼下困难太多了,银钱紧绌,工匠缺乏,湖北抚藩臬三大衙门都不支持,铁厂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办得起来。”
“银钱、技师都是困难,但最主要的困难还在于湖北省。”桑治平收起笑容,严正地说,“当年胡林翼带兵打仗,若没有官文的支持,则事事难成。因为官文是制军,军事上的事由他做主,情势迫使胡林翼要出下策笼络官文。今日你要兴作,没有湖北抚藩的支持,也很难成事,因为钱粮在他们手里;即使海军衙门同意拨给你银子,这银子也要由湖北藩库出,只不过在上缴的数目中划出这部分罢了,这已是近几十年来的通例。所以,归根结底还得靠湖北。”
张之洞不怿地说:“文忠公当年以认官文姨太太为干妹的做法,其心可悯,但这点我张某人做不到。谭继洵由姨太太扶正的夫人,今年也只四十几岁,但要我认她做干妹,我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做。”
“香涛兄,你也太拘泥了!”桑治平失声笑了起来,“官文是满洲亲贵协办大学士,又是从荆州将军调到武昌的湖广制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在胡林翼之上。谭继洵怎么能跟他比,何况如今你身为制台,也不能低这个格。你难道不记得那年阎丹老对你传授的胡林翼治鄂秘诀吗?”
“你是说‘包揽把持’这四个字?”“对。胡林翼要达到的目的无非是包揽把持。手腕可以不同,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行。你无需效胡氏故伎,眼下有一个极难得的机会,若利用得好,也可达到这个目的。”
张之洞移动了一下身子说:“你仔细说。”
“这个机会便是因黄彭年的去世而造成的鄂藩缺位。”桑治平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若新任鄂藩与你同心同德,湖北的阻力就要小得多。”
“你说得很对!”张之洞觉得自己的心扉被打开一点,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趁着朝廷尚未定下人的时候,提出一个鄂藩的人选来。你心里有合适的人吗?”
张之洞默默地在心中将平日贮藏的人才夹袋调了出来,一个个地排列着。“我看还是王之春这个人比较合适。此人器局开张,热心洋务,办事干练,与盛宣怀、郑观应等人也很熟,今后可以借助这层关系与洋人打交道。”
“王之春是个做事的人。”桑治平与王之春同赴越南考查,对他比较了解。“还有一点,他是你在广东一手从雷琼道提拔为臬司的,这次你又将他擢升为藩司,他自然是对你忠心耿耿。”张之洞一边思忖一边说:“广东方面情形也较为复杂。巡抚一职一直由游智开护理。游智开已过七十,最近又病得厉害,他向朝廷具折请开缺回籍,估计朝廷会接受。若王之春不离广东,极有可能升藩司。让王之春自己挑,跟李瀚章,还是跟我,他自然会愿意跟我。王之春要是来湖北了,谁又去广东呢,也得帮朝廷物色一个来。”
桑治平沉思片刻说:“我有一个主意,推荐臬司成允去广东做藩司,这有两个好处。一则成允是世铎的远亲,世铎会愿意帮他,他自己京师门路也熟。若你向他表示要荐举他去广东做藩司,他一定会倾力在京师活动,促成此事,王之春从广东调来湖北事就好办多了。二来可腾出鄂臬一职,再招来一个同心同德的人。谭继洵虽对洋务不热心,但此人是个本分君子,且年老气衰,干不了大好事,也干不了大坏事。他不过是求平安无事保头上的乌纱帽而已。若藩、臬齐心支持你,他也不会从中作梗,上次他最后还是同意拿出十万银子来,便是最好的说明。”
“这样移动一下,我得力助,成允得升官,一石双鸟,好极了!”张之洞兴奋地说,“臬司我已有一个好人选。江西义宁人陈宝箴,十多年前我在京师就认识他。此人器宇宏阔,能办实事,我多次向朝廷保举过他。三年前在浙江按察使任上被人无端弹劾,现在京师赋闲,正好让他到武昌来顶成允的缺。”
“你此时保荐陈宝箴,无疑雪中送炭,他自然感激不尽。”
“那就这样定了,这道折子得赶快上。”
二人正要起身,走出厢房,突听得祭堂里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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