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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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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敢参葆庚、王定安,看来张香涛不是书呆子
庄稼的种籽从何来?”

    桑治平立即答道:“张抚台已经虑及到了。先对农人晓以大义,劝其自行铲除。若再三劝告不听,则采取强硬手段,务必铲除而后止。这是硬的一面。另外,凡改种庄稼的农户,州县发给种籽和部分农具。秋收只收半税,以弥补亏损。”

    “喔!”阎敬铭摸着干瘪的下巴,沉吟片刻又问,“官场贪污受贿,固然是官吏利欲之心重的缘故,不知香涛想过没有,官吏们尤其是府州县中的吏员,俸禄低薄,且多年来形成了许多陋规。如过年过节,下属必须向上司贡献年礼节礼,平素也有各种名目的礼要送,这些也都是促使他们贪污受贿的原因。此弊不除,官风何以正?”

    犹如审问似的,阎敬铭以严厉的口气说完这一段话后,便两眼紧紧地盯着桑治平。

    这一问,问得很尖锐,而且张之洞还没有具体来筹办这件大事,并没有和桑治平商讨过。但官场这个弊病,桑治平以自己的阅历也看到了。不但地方上,京师官场这个毛病也很严重,各个部衙门的小官吏们,如果单靠衙门的俸禄过日子,那日子其实是相当清苦的。不要说在百姓面前抖不起威风,就连比一问杂货店的小老板都不如。现在别人叫你办事,只要你开口,银子就到了手里。这样的口,为何不开?还有许多人情愿送钱送礼到家里。这样的财货,为何要拒绝?即使自己想清廉,家人也不答应呀!桑治平常常想,要根绝官场的贪污受贿,光靠道德约束和律令儆戒是不够的。提高薪俸,让小官小吏们的日子过得比老百姓优裕,对大部分人的贪心是可以起着消弭作用的。其实,“厚俸养廉”这句老话,古已行之。可惜,当今庙堂之士们都忘记了这条古训。桑治平年轻时就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有了一番实权的话,一定要在所辖之地将“厚俸养廉”这一古法恢复。眼见得今生无望手握实权了,不如劝说张之洞,假他之手来恢复。这其实也是对他整饬山西吏治的一个很好的赞画。

    想到这里,桑治平以很高兴的口气答道:“张抚台也想到这一层了,并已定了新的规矩。新规矩一方面全面禁止官场各种馈送上司水礼之风,他自己带头持身节俭,拒收一切名目的礼物。新规矩的另外一面,酌情提高各级官吏衙门的养廉费,让他们能凭自己的俸禄过上体面日子。”

    “免一半的税收,发放种籽,提高养廉费,收入减少而支出增加。张香涛想没想过,山西是穷省,这笔银子从哪里出?”

    桑治平毫不迟疑地回答:“正因为如此,张抚台要清理库款。另外,他还风闻前两年,有一笔为数不小的赈灾银子被人侵吞挪用,要借此机会追回来。”

    “主持赈灾的是藩司葆庚和冀宁道王定安,他们都是山西的大员,碰到他们的头上是会出大麻烦的。”阎敬铭半眯着眼睛,端起桌上的粗泥茶碗。

    “张抚台说,不管是两司还是道府,都照查不回避,该赔的赔,该参的参!”

    阎敬铭一边吹着碗中的茶叶片,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葆庚可是黄带子,朝中之人多着哩!王定安是曾九帅的红人,曾九帅那人的脾气最是不好。”

    桑治平不假思索地说:“张抚台已做好了准备,一清到底。只要葆庚、王定安真的侵吞挪用善后局的赈灾款,不怕他们的后台有多硬,照参不误,大不了丢掉一顶乌纱帽而已!”

    “好!有风骨!”阎敬铭刷地站起身来,将粗泥茶碗往茶几上重重一放,目光直射桑治平。“对这些贪官污吏就要这样,要使出强硬的手段来。我对你说句实话,在山西只要参倒了葆庚、王定安,整饬吏治就算做到了实处。张香涛敢参葆庚、王定安,就不是书呆子。文忠公有眼力,收了这样一个好弟子。当年文忠公在武昌节署签押房里悬挂着一副他手拟并亲笔书写的对联,湖北官吏们人见人赞。我今天把它写出来,转交给张香涛吧!”

    桑治平见阎敬铭的情绪这样好,甚是高兴:“那太好了,我代张抚台谢谢您!”

    阎敬铭走到书桌边,拿起两长条现成的宣纸来,桑治平忙着给他磨墨。阎敬铭饱蘸浓墨,挺直腰杆,悬起右臂,端神运气。然后,一挥而就写出两行字来: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好!”桑治平不觉失声叫起来。

    阎敬铭没有停笔,在上联右上角写了一行小字:胡文忠公旧联,录之以赠香涛贤契。又在下联左下角写着:阎敬铭壬午仲春书于解州书院。

    桑治平说:“丹老,您这份礼物太重了。张抚台必定会将它悬挂于抚署签押房,激励自己并告诫各衙门的官吏们。”

    “你回去告诉张香涛,胡文忠公是个有真正大学问大本事的人,要他好好研读乃师留下的文字。同治年间,曾国荃、郑敦谨主持编辑胡文忠公遗集。胡家刷印了三百部分发给亲朋友好,不知香涛手里有没有这部书。若没有,我这里有一部,送给他。”

    桑治平说:“丹老的忠告,我一定会告诉张抚台的。张抚台说您是理财高手,山西贫瘠,银两匮乏,如何开发财源,他想请您为他赞画赞画。”

    “山西这个地方,说穷它穷,说富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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