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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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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来到山西的第一天,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罂粟苗
致背得。”桑治平定定神,背了起来,“藏山藏在九原东,神路双松谡谡风。雾嶂几层宫霍鲜,霜台三色绿黄红。当年难易人徒说,满壁丹青画不空。忠在晋家山亦敬,南峰一笏面楼中。”

    “那我们去看看!”张之洞思古之幽情立即被傅山的诗激发出来。“仲子兄,你带路吧!”

    三人顺着桃河河谷向西偏北方向走去。一阵阵西北风迎面吹来,风干冷而劲厉,给三晋大地带来的是一片萧瑟肃杀之气。百姓都躲在泥棚子里猫冬去了,荒原上的泥土和生物都冻得硬硬的,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三个人在野外行走。但新上任的山西巡抚的心中却并没有寒意,他在热情充沛地构思整治这块土地的宏图大计。

    张之洞冒着刺骨的冷风,边走边对桑治平说:“山西在古代也是富庶之地,现在变得如此贫苦。我看一是官吏没有治理好,二是百姓不勤劳。你们看眼下天气虽冷,但户外还是有很多事可做,可大家都缩在家里,一个都不出来。这种习惯今后要改过来。”

    大根笑着说:“这么冷的天,土都冻得跟石头一样,您要他们出来做什么呢?”

    张之洞说:“怎么没有事做?事在人为嘛!可以上山打猎挖药材呀,可以外出跑单帮呀,还可以放牧呀,可做的事多啦。”

    桑治平说:“我漫游过许多地方,发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尚。风尚不同,气象也就不同。比如海边的人特别信运气,所以敢于冒险的人多。淮北一带强梁人受推重,故那里多盐枭马贼。山西这地方的乡民的确比较懒散,怕是贫苦的一个主要原因。”

    张之洞指着桃河两岸说:“这一带土地平坦,又有河水可以浇灌,应是良田沃土,可惜也没有耕种好。”

    大根突然有所发现。他指着前方对张之洞说:“四叔您看,那边长满了庄稼,看来这地方还真是好田土哩!”

    顺着大根的手势,张之洞看见前边平整的土地上,果然生长着许多小树苗样的植物。再一看,远远近近都长着这种东西;放眼看桃河两岸,也尽是这种小树苗。张之洞奇怪地说:“这是些什么东西,好像从没见过,咱们走近去看看。”

    大家快步走上前去。

    这都是些一两尺高、拇指头粗细黑褐色的秆秆,有的主干上还长着更细的枝条,无论是主干还是枝条,都没有一片叶子,哪怕是凋敝后挂在上面的残叶也没有,一律在寒风中瑟瑟索索地抖动着。若不是成片成片的栽种,这种东西无论长在哪里,都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庄稼?”张之洞弯下腰去,仔细盯着这些光秃秃的秆秆,疑惑地问着身边的桑治平和大根。张之洞生长在官府人家,从小在书斋里读书习字,这些年做的也是学官和京官,对于乡村里的农作物不太熟悉。

    大根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说:“我也没见过。山西和直隶差不多,吃的也都是麦子、高梁、包谷、红薯等等,没听说他们还吃别的什么粮食呀!桑先生见多识广,您看呢?”

    桑治平已将一根细秆从泥土里拔了出来,从头到根部细细地验看着。他想起十多年前也是从这条路上去藏山的。那时是夏天,一眼望去,桃河两岸简直是鲜花的世界。远远近近,密密匝匝地开放着红的、紫的、白的、浅黄的各种颜色的花朵,流光溢彩,香气袭人,一群群蜂蝶在花丛中忙忙碌碌地穿梭飞行,更给鲜花世界增添一派蓬勃生气。桑治平游历大半个中国,还没有见到过这等绚烂至极的美景。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如同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似的,踏进了人间仙境。登上藏山后,他眺望四野,竟然发现藏山脚下广袤的土地上,一望无际地全是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鲜花。他以羡慕不已的心情问当地人,答日:“这是罂粟花,鸦片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桑治平一听“鸦片”二字,刚才满腔的愉悦顿时烟消云散,心绪一下子变得悲凉起来:这种害人的毒品,怎么会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大量种植?官府为何不禁止?后来,桑治平在山西许多地方都看到这种大片大片明亮绚丽的鲜花世界,他的心情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他从种花人那儿知道,罂粟是两年生的植物。先年九月播种,秋天发芽,越冬生长,第二年夏天开花,秋天结果。现在正当秋天发芽的那些罂粟苗拔秆生长的时节。如此看来,这必是罂粟无疑了。他脸色凝重地将这个判断告诉张之洞。

    张之洞听后大吃一惊:“这么好的河谷之地怎能种鸦片,这不是从老百姓的口中夺食吗?”

    他用愤怒的目光重新将四周打量了一遭,心情变得沉甸甸的。他突然觉得,压在他肩上的“山西巡抚”这副担子,将会是异常的沉重!攀登名山、凭吊古迹的文人雅兴,立时被当家人的责任感驱赶得一千二净。他断然扭过身子:“不去藏山了,咱们去找几个乡民问一问!”

    在重返通往太原府的官马大道两旁,张之洞又发现许多连片的罂粟苗,却没有看到多少越冬的麦苗。他不停地发出感叹:“不种庄稼种毒卉,这是怎么回事嘛!”

    前面人烟房屋渐渐多起来,马道左侧有一个石柱,上面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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