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访查,多少有些障碍。
他将北京的家和仁梃、准儿,都交给长子仁权夫妇和女仆春兰等人照管,待山西那边一切安顿妥帖后再接过去。冒着暮冬的寒风大雪,张之洞带着桑治平和大根离京上路了。
张之洞和桑治平都着青布棉长袍,外罩一件厚羊皮马褂,看起来就像两个年关将近回家度岁的塾师先生。大根则短衣绑裤,一副下人打扮。为防意外,他在腰间扎了一根链条。这根链条是他父亲留下的,精钢打就,细细的有八尺长,刚好在腰上围三圈。危急时,它是极好的防身武器,挥舞起来,三五条汉子近不得身。平素,又可当绳子使用。出远门时,大根总是带着它,围在腰间,外褂一罩,谁都不知道。
三个人雇了一辆骡车,顺着直隶官马大道南下。一路上或谈诗书掌故,或谈眼中所见的民风,说说笑笑,晓行夜宿,倒也不觉劳累。大约走了半个月,这天傍晚,三人来到直隶和山西的交界处娘子关。
娘子关属山西平定县。这一带地势高峻,山岭连绵,惟有此处低洼,形成一条较为平坦的大道,可供车马通行,如同咽喉一般,扼控着山西与直隶两省的往来。自古以来,此处便筑关设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唐高祖李渊在太原府起兵反隋,委派女儿平阳公主带一支女兵驻扎于此。娘子关一名,便由此得来。
张之洞久闻娘子关大名,然从未来过。他对桑治平说:“上次在古北口,你说你十多年前也是由此处进的山西。”
桑治平说:“是的,由京师到太原,只有这一条大路。我当时也是由此进山西的。”
“那你是旧地重游了,明天给我们当个向导吧!”
第二天一早,三人穿过娘子关,进入平定县。桑治平笑着对张之洞说:“从此刻起,我们就进入了你的领地,变为你的子民了。”
张之洞也笑着说:“还没有接过大印、王旗哩,我还管不了这块土地。”
大根说:“趁着这几天还未接印,四叔你多走些地方,一接过印,就没有自在工夫了。”
张之洞感叹:“大根这话说得对,一入官衙,则身不由己。”
桑治平说:“所以我一生不做官,没有管束,倒也自由自在,痛痛快快的。”
三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内城下。
桑治平说:“登娘子关都是从内城门上,外城门不能上。”
大根笑道:“山西人自私,修了个关楼,只能让本省人上。”
张之洞说:“大根这话错了。自古设关,都是为着防备别人的,当然外面不能上,只能从里面上。”
娘子关楼不高,大家很快便登上了楼台。楼台上有几个守关的兵丁。通常时候,关楼任游人上下走动,兵丁并不过问。
张之洞在楼台上信步走着,遥望娘子关内外形势。这里果然是晋冀两省的天然分界处。关楼南北均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蜿蜒山岭,犹如一道屏障般地把华北大地分成两处。关楼北侧的桃河,水流湍急,气势奔放,给娘子关增添无限风光。
张之洞对站在一旁眺望远方的桑治平说:“此地形势,真是险要无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得一点都不错。”
“是的。”桑治平说,“所以当年李渊造反,派一队娘子兵把守此地,关外的数万隋兵就是进不来。”
“战国时代,韩、赵、魏三家都是强国。我今天登上娘子关,看关西山河,的确有一股雄奇之气。但为何这几十年来,山西却贫瘠不堪呢?”张之洞望着桑治平问道。
“这就是要你抚台大人前来解答的问题哟!”因张之洞提到了韩、赵、魏三国,桑治平突然想起一个比娘子关更有意思的去处。“香涛兄,当年赵氏孤儿,你知道被藏在哪里吗?”
那还是三晋未曾分离的时候,晋国大夫赵朔被晋景公杀害。赵朔死前将遗腹子托付给门客程婴,程婴以自己儿子的一条性命换来赵氏孤儿赵武的性命。后人把这段故事搬上舞台,便是有名的《搜孤救孤》。
张之洞说:“听说程婴带着赵武,在一座大山里隐居下来。不过,我不知道是在山西哪座山里。”
“就在附近的山里呀!”桑治平得意地说。
“真的?”张之洞兴奋地问,“这座山叫什么山?”
“原叫盂山,就因为躲藏了赵氏孤儿,就改名藏山了,离此地只有三四十里路。”
“山上有什么东西可看吗?”张之洞最喜名山胜水,尤其是那些与历史典故相联系的山水,若在不远处路过,他是非得绕道去看看不可的。
“有哇,我那年去看过。”桑治平兴致盎然地说,“那里有亭阁庙宇,有龙凤二松,还有祭祀程婴、公孙杵臼等人的报恩祠,还有藏孤洞,还有傅山的题诗。”
“傅青主的题诗,你记得几句吗?”张之洞欣喜地问。
傅山字青主,是明末清初山西籍的大学者、大书画家、大医学家,他拒绝接受康熙皇帝给他的高官,一直在家乡过着清贫的布衣生活,在山西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
“我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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