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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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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的过程中我决定干脆自己着手翻译算了。

    第一本我想翻译的就是《般若之旅》,英文原名为Exploration into Insight。这本书的内容我仔细读完之后,感觉完全与佛家的智慧不谋而合。以往我接触过的老师和经典都无法释清楚的般若智慧——譬如“五毒即五智”、“烦恼即菩提”——此书都有周详而细腻的心理动力上的探讨。为了提供数百万佛教徒接触现代化究竟真理的机缘,我决定采取佛家用语来译出此书(克氏基金会在此书出版后曾经和我讨论过译文佛化的问题,最后大家还是认同了这个做法的妥当性。此书是目前方智出版社发行的克氏二十三本著作中相当畅销的一本)。在翻译的过程里我有一种感觉,似乎半生以来涉猎过的心理学和宗教知识,以及从小到大体会过的人性深处的恐惧、暴力、冲突、绝望等等的苦难,为的就是让我能理解究竟真理。我坐在那张超大型的黑色书桌旁安静地进行翻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该坐的位置,所有的矛盾似乎都统一了;我和翠英两人戏称自己是藏经阁上译经的出家人。说真的,我觉得这项工作我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感觉上是那么得心应手,毫无怀疑。情况最好的时候我的翻译有如自动书记一般,看一句原文,不需要动念,便自然书写出译文。当我们内心的波动彻底静止时,外面的世界好像也停止了活动。偶尔我抬头看一眼翠英,很狐疑地问她:“你觉不觉得外面的人好像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俩?”翠英说她也有同感。这位与我有深厚宿缘的年轻女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步上了道途,人生真是自有安排,自有奥秘啊!

    闭关与反观内照(2)

    《般若之旅》第一章探讨的是没有观察者的观察(无我的观察),参与者透过逐步的揭露来了解自我这个观察者的结构——它不外乎是一些意念的组合,内容大多是自责和辩解等等。传统的修行方式都是以充满道德谴责的方式来对治当下这一刻的烦恼,于是产生了具有自我感的观察者而非纯然无念的观察。譬如我说:“我想开悟。”如果以纯然的观察来照见这句话的真相,你会发现它的背后就是贪;理想主义就是被我们合理化的一种贪念,愈是合理的贪念愈不容易被察觉。然而我们为什么会贪?贪是什么?对自己不满意,想要变得伟大?当我翻译到此处时,已经清楚地照见自己那股巨大的救赎欲望其实包含着一种英雄主义式的贪欲,一种想要做伟人的企图,还夹杂着未解决未转化的哀伤。我发现这样无情的观照既能带给你发现真相的感动,又会使你坠入什么都抓不着也摸不着的空虚。原来人类向往的终极解脱——空无,竟然也是人类终其一生努力逃避的一种“无所造作”的恐怖情境。这“不执著”三个字被一般人朗朗上口地滥用成一句轻松的口号,孰不知这不执著是生命中多么不可承受之轻啊!我能完全放下这股巨大无边的救赎欲望吗?我真的能面对那撼动自我的孤独吗?我能把所有戏剧化的情绪归于平静吗?我能真的没事吗?这些问题问得我自己低潮了好几个星期,突然有一天答案不问自明地浮现了——只有深入于自己的内心,才能晓得真相是什么。

    就在那一阵子,我一连做了两天非常清楚的梦。第一个梦境中克氏穿着一件白色长袍,拉着我的右手往山上走。他的脸孔就是五十出头时拍摄的那张照片的模样,我们的关系好像是一个过来人领着一个还在学习中的人,一同往上走。快要走到山顶时,左边有条岔路,岔路上有团树丛,树丛后面有一群女人正在叽叽咕咕地讲着话;只听得到她们的声音,但看不见人影。克氏示意我朝那个岔路的方向走,他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往山顶走,顷刻间便消失了。第二个梦境,克氏、普普与我坐在一个客厅里,三个人很认真地讨论着一些有关教诲的问题,其他的细节就记不清楚了,但画面非常清晰。那段时间我对屋子里唯一的另一个人——翠英——的心念,几乎到达了若指掌的地步,我给她写了一封八张纸的信,剖析她的心理状态给她听,帮助她克服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她看了信之后泪流满面,从此对我的防卫机制减轻了不少。两个来自不同背景的陌生人,在毫无暖身的状态下突然关在一个只有五十坪大的空间里,一关就是一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幸好我们因缘深厚,在日后多年的相处过程中虽然也有许多摩擦,但因为我们真的在致力于恐惧的转化,所以关系愈转愈祥和。

    《般若之旅》的第二章探讨的是觉知、意识与脑细胞的关系,参与者提出了佛家的“无始无明”之说。人类的愚昧和无明是找不到起点的,我们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有了设限的自我感,这个自我感一旦被打破,我们就从牢笼中解放了,但是我们所有的行为、思想及本能都在保护这份自我感,并且还致力于牢墙的增厚,使它成为一堵连兰博的重型机枪都轰不破的铜墙铁壁。克氏指出,寻找无明的起点是没有必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认清无明只是想获得更多经验的需求罢了,而只有无目的、无拣择的单纯观察才能止息那些永无止境的需求。需求止息了,截然不同的境界才会出现。最后参与者开始探讨宇宙大能的问题,克氏指出这大能是无所不在,而且随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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