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说,“看那幅画。他打偏了。”那两枪实在来得太快了,她根本分辨不清。他想在任何难堪的事发生前将她支开。他小心翼翼地朝着一把椅子挪了几英尺,然后坐下来。再过一会儿,血渍就会渗出来。他说:“都结束了。他再也不敢回来了。”
她说:“你真是夏瓦尔?”
“是的。”
“但手电会报信的事你又撒了谎,不是吗?你从没按同一种方式挥动过两次。”
“又撒了谎,没错,”他说,“我想让他开枪。他现在没法回来了。他认为他已经把我杀死了,就像……就像……”他记不起另一个人的名字了。他感觉清早那一时刻的门厅里出奇的炎热;汗水仿佛水银珠儿似的从他的额头上滚下来。他说:“他会顺着与圣·让相反的路走。赶紧去那儿,找牧师帮你。罗什也会帮上忙的。记住,他是演员卡洛斯。”
她说:“你肯定受了伤。”
“噢,没有。我被墙壁弹飞的跳弹击中了。仅此而已。我受了点儿惊吓。把铅笔和纸给我。在你去叫警察的时候,我会把这事儿写成报告。”她把他要的东西拿给了他,疑惑而不安地站在他面前。他担心自己会在她走之前就昏倒,于是温和地说:“你现在好了,不是吗?不再有任何仇恨了?”
“是的。”
“那就好,”他说,“好啊。”他的爱情已荡然无存——欲望毫无意义;他只感到某种怜悯、温婉与柔情,正如人们面对陌生人的不幸遭遇时怀有的那种感情。“你现在没事了,”他对她说,“快走吧。”他仿佛对一个小孩那般稍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没事吧?”她焦虑地问。
“是的,没事。”
她刚一走,他立即开始动笔,他想让这一切能自圆其说;他律师的本能想要一个干净利索的结局。他本希望自己知道那个法令的准确措辞;不过,如果没有任何一方主张废弃协议,也就不大可能影响原有的转让效力。于是,他写下了这份短笺:“我保留我离世时的全部财产权。”这只是为了留下证据,用于证明他没有废弃协议的意图——它自身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他没有见证人。胃里涌出的鲜血流到了他的腿上,还好姑娘不在场。鲜血的触感像水流一般给他的高烧降了温。他快速向周围扫了一眼:此刻,透过敞开的大门,回复他信号的光亮从田野那边照了过来;独自死在他自己家里给人一种奇特的满足感,仿佛一个人在死去时只拥有视线范围内的东西。可怜的詹弗耶,他想——煤渣小路。他开始签名,可还没等签完,他就感到血水从伤口中奔涌而出:一道小河,一阵急流,继而是一片安宁。
纸页掉在他身旁的地板上,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乎无法辨认的笔迹。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签名只写了“让·路易·夏……”这几个字。显然,它既可以代表夏洛特,也可以代表夏瓦尔。至高无上的正义确保他安心离去。即便是律师一丝不苟的良心也会被允许安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