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型的老式左轮手枪;他用手指转动枪膛,发现六个弹匣中的五个都上着子弹。第六个是空的,但当他把它凑近自己的鼻子时,他明白无误地闻到了一股最近开过枪的气味。某个东西像老鼠一样在床上的面粉袋之间移动,那是演员的手臂。他嘟囔着一个夏洛特听不清的短语,一个听着像是“命运”的词;即便在睡梦中,他仍有可能在扮演一个角色。
夏洛特把左轮手枪放进自己的衣袋里。随后,他再次摸索着卡洛斯的上衣,掏出一个用橡胶箍扎紧的小纸卷儿。光线太暗了,无法查看它们。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然后走进过道。他怕发出声响,便将门虚掩着。他按开了一盏灯,之后开始查看自己碰运气摸到的究竟是何许物件。
一眼便知这显然不是卡洛斯的证件。里面有一张发货票,是开给一个名叫图巴德的人的,发货票的内容是一套鱼刀,在第戎的开立日期和签收日期都是1939年3月30日。他想,除非一个人非常谨慎,否则不可能把收据保存那么久,不过毫无疑问,图巴德是个谨慎的人——他身份证上的照片可以证明这一点:一个胆怯的男人害怕遭人算计,在每条小路上都嗅得出陷阱的气息。你可以看出他——像他这样的夏洛特早在法庭上就见过好几十个——为了躲避危境在一生中无数次绕道而行。如今他的证件怎么会到了卡洛斯手上呢?夏洛特想到了演员左轮手枪的那个空弹匣。证件在时下比金钱更有价值。演员准备为留宿一夜而即兴扮演夏瓦尔的角色,可他原本会不会希望能靠这个身份蒙混过关呢?当然,若被盘问的话,回答就是五年时间能改变许多东西。战争结束时,我们原本的肖像都已过时:胆怯之徒有过被赋予一支去杀人的枪的经历,而勇敢之士发现,遇到枪林弹雨他的勇气则消失殆尽。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证件和枪塞回演员的衣袋里。他再也不想留着这支枪了。突然,他身后的房门如同枪响般“砰”的一声关上了,卡洛斯从床上蹦起来。他睁眼看见夏洛特,不安地叫道:“你是谁?”但还没等到答案,他已再次像小孩一般酣睡起来。夏洛特不禁感喟:为何不是所有杀过人的人都能睡得这般酣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