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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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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个万籁俱寂的庐山月夜,终于领悟了佛门的最高境趣
根六尘,清静圆明。即心即境,无境无心。所谓成佛,即见本心。汝心既见,汝佛斯成。”

    杨度喜道:“法师,我真的成佛了?”

    “真的成佛了。”老和尚正色道:“佛即智慧,佛即顿悟。居士慧心灵性,早已立地成佛。”

    二人遂并肩在月光空濛的香炉峰山腰上漫步。老和尚给杨度讲以空破有、有即是空的佛学大道理。杨度四十多年的酣梦仿佛彻底苏醒了。

    为了穷究这门世界上最大最高的学问,杨度决定在庐山住一段时期。从次日起,老和尚便陪着他在东林寺住了下来。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静竹,但万物既空,那么静竹及与静竹的情爱也是空的,梦不梦见,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天天和老和尚及东林寺的高僧们探讨古今佛学精义,没有多久,便觉得自己己一通百通,不但完全从世俗中超脱出来,而且对传统佛学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他认为自己已具备创立一门超越前人的新佛学的条件了。如同二十年前刚步入政界,便立志要做王佐之才一样,刚跨进佛学殿堂的杨度,便决心横扫历代佛祖,做中土佛学界的第一人。

    秋风吹动庐山迎客松的时候,杨度告别了泽惠寺和东林寺,启程回京。临别时,他为众僧口占一偈:我即是佛,我外无佛。身外无心,心外无物。声色香味,和成世界。时无先后,地无内外。三世当时,十方当地。时间空间,一念之际。差别相起,名曰心囚。一切扫却,平等自由。此心无为,而无不为。天然一佛,无可言思。

    杨度又对自己二十年来的经历做了一番清理,深为自己当年的执迷不悟而可笑,于是提笔写了两首诗分赠给泽惠寺的老和尚和东林寺的住持。

    世事不由人计算,吾心休与物攀缘。

    穷通治乱无关系,任我逍遥自在天。

    成是侯王败匹夫,到头归宿总丘墟。

    帝师王佐都抛却,换得清闲钓五湖。

    两位法师对他的偈语甚是满意,看了这两首诗后却在心里摇头:还在惦念着穷通治乱、帝师王佐,看来他的内心深处仍没有脱胎换骨!

    正当庐山的杨度自以为已证大道的时候,京师槐安胡同里,他的两位志同道合者却陷在情感的煎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