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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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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老于应对的袁世凯,面对周妈,不知如何称呼为好
惊叹。

    阮忠枢走前一步说:“王老先生,袁大总统有要事不能亲来,他将他的座车专为派来接你。请上车吧!”

    顺着阮忠枢所指的方向,王闿运看见一辆黑得发亮的小轿车停在那里。众人莫不为总统对他的特殊礼遇而面露艳羡之色,不料王闿运却回过头来问杨度:“皙子,你是坐轿还是坐马车来的?”

    杨度答:“我是坐马车来的。”

    王闻运对阮忠枢说:“阮大人,这洋车我坐不惯,我还是坐皙子的马车到寓所去,烦你和大公子将车开回去,转告慰庭,就说我领情了,他忙,改日我去拜会他。”

    阮忠枢颇觉为难:专门来迎接的,又怎么能开空车回去呢?袁克定已从不少湖南籍京官中略知老先生的古怪脾气,便说:“一切就您的便,我们不勉强。家父说了,后天在总统府设宴为您洗尘。”

    王闿运扭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周妈说:“总统府你知道在哪里吗,就在皇宫里。”

    周妈兴奋地说:“那我们后天就可以看到皇宫了!”

    “是的,可以看到皇宫了。”王闿运笑着,又郑重其事地对袁克定说,“芸台先生,烦转告你父亲,后天请我时一定要容许我把拐杖带进去。”

    袁克定不明白他的意思,说:“您带不带拐杖都没有关系,我会安排人搀扶您的。”

    “不劳你安排人,我有我的专用拐杖。”王闿运指了指周妈说,“这根拐杖就是她。”

    袁克定这时才注意到老头子身后站了一个又矮又胖又土又丑的老妇人,不觉傻了眼。月台上的众多欢迎者同时发出哄堂大笑。

    王闿运一行被安排在西单牌楼武功卫二号,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第二天,杨度陪着母亲和叔姬来看望老师。代懿见叔姬来了,欣喜异常,把从湘潭带来的土产都搬出来,又拿出那件镶有孔雀羽毛的披肩。代懿的殷勤,叔姬仿佛没看见似的,她只跟公公说说话,对其他人,包括代懿在内都很冷淡。代懿心里很难过。吃过晚饭后,李氏老夫人起身告辞,叔姬也跟着起身。大家都劝她就住这里,不要再去槐安胡同了。叔姬坚决不肯。

    王闿运见此情景,知儿子与媳妇之间裂痕已深,得慢慢弥合,急不得,便对叔姬说:“好吧,过几天代懿去看望你们。”

    代懿递给叔姬一大包土产,叔姬没有接,只把那条披肩带走了。代懿目送着叔姬一行渐渐远去,心里空荡荡的。

    晚上,总统府来人下帖子。帖子上写着明天中午大总统在居仁堂为湘绮老人接风,并没有提到周妈。

    周妈对王闿运说:“老头子,明天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去了。”

    “为何?”王闿运问。

    “袁大总统没有请我呀!”

    “不要紧。请不请是他的事,带不带是我的事。”

    次日十点多钟,周妈便搀扶着王闿运出门了。他也不穿翰林官服,也不穿做客礼服,仍是日常家居的模样:戴一顶青布小帽,穿一件黑布长衫,着一双圆口厚底布鞋。老头子仗着对当年皇宫的熟悉,不要别人送,自个儿叫了一辆马车,上了车直奔景运门。前清时代,外官通常由这道门进宫。

    马车来到景运门,只见两扇宫门关得紧紧的。原来这道门 已经封死了,不得已另外再找门。好不容易找到一道大门,门口停了几顶绿呢大轿,又有几个持枪守卫的兵士站在那里。王闿运知道这里可以进总统府了,使携着周妈的手,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都昂着头向里面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门卫中一个操山东口音的大个子高声喝道。

    “出去,出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瞎闯胡冲的!”另一个操北京土音的小个子兵也过来,白了一眼两个不速之客。“你们是第一次进京的乡下人吧,也不问问就乱走。若不看你们是老年人,早抓起来了。”

    北京小民说话一向啰嗦,这个小个子北京兵连呵斥人都说了一大通。

    王闿运并不温怒,笑着说:“我是谁,你们还不知道?值班的统领没有告诉你们吗?我是你们的总统、我的年侄请来的客人。”

    两个卫兵见老头子笑嘻嘻地说出这通话来,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小个子兵灵泛些,说:“不管是真是假,先好好接待他们。若是真的,怠慢了,那就不好交待。”

    大个子兵说:“你说的有道理。”

    于是两个卫兵换成笑脸,将王闿运和周妈请进门房里,又给他们倒了两杯清茶。

    小个子兵说:“您宽坐,我到里面去问问。”

    王闿运跷起二郎腿,细细地品着茶,用湘潭土话和周妈聊着家常。大个子兵干瞪眼望着他们,一句话也听不懂,心想:八成是假的,大总统是河南人,老家有时也来人,说的话大多听得懂。这两个人说的什么话,一个字都听不懂,哪会是大总统老家的亲戚?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只见夏寿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大声问大个子兵:“湘绮老人呢?”

    大个子兵见夏内史亲自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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