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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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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若道中华国果亡,除是湖南人尽死
相处,也难以和他们以心换心肝胆相照呵!来,松坡,听我一句话,斟满,不喝酒,也要逼着自己学会喝!”

    杨度这几句话,蔡锷觉得甚有道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酒能壮起英雄胆,酒能沸腾烈士血,酒能掏出心里话,酒能忘却生死别!自古以来,酒和军人便结下了难分难解之缘。厕身行伍之间,若不能喝酒,则无形之间就与上下左右产生了隔阂。对,不喝酒,也要学会喝!

    “晳子先生,你说得有道理。我再喝一杯,以后慢慢学会喝。”

    “好样的!”杨度高兴极了,举起酒杯说,“松坡,我本是将门之后,却弃武就文;你本是秀才出身,却弃文就武。现在,我这个本该是军人的文人,祝你这个本该是文人的军人,此次回国之后,以救国拯民作为宗旨,以全新的军事观点、军事技艺训练出一支全新的军队出来,你自己也因此而成为新时代的名将。”

    “谢谢你的祝愿。”蔡锷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松坡,你们士官学校里的中国留学生,是保皇派多,还是革命派多?”杨度换了一个话题问。

    “士官学校的中国留学生,接受日本的军事教育,大都持这样的观点,即军人不干政,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人以打胜仗为荣耀。因此,大部分学生既不参加保皇派,也不参加革命派,只是努力学习日本、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军事技术,回国后好好训练军队,提高中国军人的素质。至于国家的国体如何,那是政治家的事,而政治家则应服从全国人民的选择。军人只负责保护由人民所选择、由政治家所管理的国家,此外不宜多干涉。”

    杨度对蔡锷的回答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说:“士官学校的这个校风很好。的确如此,军人不应干政,政治是政治家的事。同是军校,陆军大学就不一样。代懿说他们那里的留学生最喜谈政治,保皇派和革命派之间争吵得很激烈,反倒把正事耽搁了。”

    蔡锷说:“日本教官经常说,军人一干政,就会变成军阀,国家就内战不息,不得安宁。联系到中国和日本的历史,的确是这样。如中国唐代的藩镇之乱、日本的幕府专政,究其实,都是军阀干政的结果。”

    “这话是不错的。至于你个人呢?你个人总有自己的看法吧!”

    “我个人的看法嘛,”蔡锷想了一下说,“我欣赏的是日本式的君主立宪,既有万世一系的天皇作为国家的象征,又有一套从欧美学过来的完备的宪法以及按宪法产生的内阁。当然,像美国、法国那样的民主共和制也很好。不好的,只是中国现行的君主专制,老百姓没有一点权利、民主和自由,这样的制度是非改不可的。梁师这些年致力于民权民主的宣传,对中国来说,有开启民智的划时代作用,他的政治见解我都赞同。”

    杨度笑道:“真是卓如的忠实信徒!”

    “晳子先生,你的看法呢?”蔡锷反问。

    “我的思想较为复杂。”杨度将酒杯端起转动着,似乎是在欣赏它的制作工艺。“未来日本之前,我基本上抱的是过去士大夫的传统观念,一切维持旧秩序,只盼望官场清正廉明,百姓安居乐业。有段时期倾向于维新派。去年春天第一次来日本,留学生风起云涌的爱国浪潮激荡了我,尤其是革命排满派淋漓痛快的文章更使人醉迷,我的思想一度也很激进,主张骚乱的进步主义。现在我的思想又有一些变化,觉得骚乱进步主义在中国未必就一定很合宜,和平进步主义在中国也未必就一定不对。我变得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我想,不管是经历一番骚乱而导致进步也好,还是由和平而导致进步也好,只要进步就好,而衡量一个国家进步的标志,主要看这个国家有没有宪政。无宪政,即使骚动之后亦不能进步;有宪政,采取和平方式也同样可以进步。所以我近来决定,暂不去争论第一个阶段的方式,先静下心来致力于宪政的研究。从日本宪政研究起,继而推广到各国宪政。我准备在吸取各国宪政长处的基础上,制定一套符合我们中国国情的宪政。”

    “晳子先生,你真了不起!”蔡锷对杨度暂不谈第一阶段的方式,先潜心研究宪政的远见卓识非常钦佩,举起只剩了一半酒的酒杯说,“我相信你今后会成为中国的俾斯麦、玛志尼、伊滕博文!”

    杨度正是以中国的俾斯麦、玛志尼、伊滕博文而自期,听了蔡锷这句话,心中十分快慰,也举杯说:“我相信你今后一定会成为中国的克伦威尔、拿破仑。”

    蔡锷听了也很舒心,遂将酒一饮而尽。杨度又要端起酒瓶给蔡锷斟酒,蔡锷吓得忙拦住:“晳子先生,你就饶我这一次吧。这酒,我以后再慢慢学着喝。”

    说着说着,发觉眼前的杯盘碗碟都在空中旋转起来,他也顾不得与杨度打招呼,便径直向卧房走去。

    微微的醉意和刚才投机的谈话,激起了杨度胸中的满腔豪情,平添了如涌泉般的诗思。且不管桌上的杯盘狼藉,也不在乎隔壁传来的如雷鼾声,杨度拿起笔来,将昨夜的诗稿续下去。他要将四五十年前湖南人震惊华夏的事功再次提出,唤醒湘人的记忆,并要对之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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