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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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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大胡同寻静竹
设集,每年正月十一日至十八日则在东华门外十里街道上张灯结彩,名曰灯市,成为京师一景。到了清代,满人崇隆祀典,每年春分秋分两季节朝廷遣官员致祭,祈求城隍保佑京师风调雨顺,城宁民安。又定每年五月初一至初十为庙会日。每年这十天里,京师九城商贾,宛平、大兴等县的士商,乃至百里之外密云、怀柔等地的货商都集中到这里做生意,百货充盈,应有尽有:日用杂货、小儿玩具、古董旧物、珠宝珍稀、车马家具、琴棋书画,甚至还有通过不同路子从宫中偷出来的禁品。入夜则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各种卖小吃食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凑夜市,弄得城隍庙里里外外香味弥漫,热气腾腾。人们纷纷前来,有买货的,有观赏的,有看热闹的,有来吃零食的,还有些轻薄子弟,什么也不买也不吃,专为来看漂亮女人。真个是人山人海,声浪沸腾。可惜,光绪六年城隍庙遭了大火,祠堂、楼台被烧毁大半。光绪二十年春重建,刚建好正殿,恰逢海战惨败,无心再建下去,于是原来颇为壮观的城隍庙除了一座完整的正殿外,其他都是断壁残垣,相应地,香火和集会也跟着冷落下来。但毕竟北京是都城,有百万人口,不乏有钱和有闲的人,几年过后,一切又慢慢恢复过来,近两年庙会居然闹得很兴盛,并不比咸同时代相差太多。

    夏寿田和杨度携手来到此地,果然货物山积,琳琅满目,人群拥挤,热闹非凡。两个书生对吃的穿的都不感兴趣,他们有兴趣的是笔墨纸砚、书画古董。擦过数不清人的肩膀,穿过数不清的摊位,夏寿田突然被一个江南口音所吸引:“喂,此地有正宗宜兴紫砂壶,还有时大彬真品!”

    夏寿田拉着杨度循声挤过去,果然见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坐在那里叫唤,面前铺着一幅大呢毯,呢毯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泥壶泥杯。那汉子见人来了,忙站起笑着问:“要买紫砂壶吗?这都是真正的宜兴壶!”

    夏寿田点点头说:“先看看。”

    汉子热情地指着泥壶介绍:“我这里的货很齐全,各种造型的都有。”又一个个地指指点点说,“这是六方壶,这是南瓜壶,这是龟壶,这是提梁壶,这是蟠桃壶,这是八卦壶。”不待夏寿田发问,又说,“泥色也很全。先生若喜欢深色的,我这里有乌泥紫砂;若喜欢浅色的,我这里有黄土紫砂;若喜欢不深不浅的,我还有夹层紫砂。”

    夏寿田从中挑了一把蟠桃形壶放在手里掂了掂,又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照了照,又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点点头说:“不错,你这是把真正的宜兴紫砂壶。”

    那汉子十分感激地说:“你这位老爷是真的识货,我这里都是真正的宜兴货,没有一把假壶、一只假杯。”

    “多少钱一把?”夏寿田问。

    汉子凑过脸来,殷勤地说:“不瞒您老爷,我这把壶足足要卖三两银子,您老爷是识货的,说出的话没有亏待我,有义气!我们吃江湖饭的人,最讲的就是‘义气’二字。凭您老爷这句话,我对折了,收您老爷一两五钱银子,一个子都不再多要了,拿去吧!”

    说着,便对夏寿田连连挥手,那模样很是慷慨。

    杨度说:“太贵了吧,一把这点大的壶就值一两五钱银子?”

    杨度对紫砂壶没有研究,他不识货,只是凭直觉觉得贵了,一两五钱银子可以买一石白米了。

    “老爷,不贵,不贵!这不是一般的壶,这是真正的宜兴紫砂壶。我从宜兴运到这里,光运费每只就得耗费五钱。”汉子忙解释,又嬉皮笑脸地对杨度说,“老爷,我辛辛苦苦从江南赶京师庙会,总要赚几个钱养家糊口吧!”

    夏寿田摸着壶,浅浅地笑道:“你说你有时大彬的真品,拿出来给我看看。”

    时大彬是明朝后期一位著名的紫砂壶巧匠。他的壶制得特别精美,但传世不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绝迹,近几十年来他造的壶时有出现,被紫砂壶爱好者视为宝贝。

    汉子忙不迭地说:“行,您老爷要看,我拿出来!”

    说罢转过脸去,从小凳子边的皮袋子里摸出一把壶来,又笑着说:“不瞒您老爷说,我这时大彬的真品是花大价钱从他后人手里买来的,等闲人来问,我是不会拿出来的。今天遇到您老爷,知道您老爷是位肯出大价的识货人,不瞒您老爷说,这是真正的时大彬的壶哩!”

    汉子翻过壶底,壶底上果然出现“大彬”两个字,旁边还有一颗篆体阳文印章。

    杨度靠拢夏寿田,只见他手里捧着的是一把圆形提梁中壶,颜色黑黑的,造型优雅。夏寿田将壶放在鼻子边嗅了两嗅,又把壶盖揭开看了看。杨度从他手里拿过来,掂了掂,觉得这把壶沉甸甸的,比毛毯上那些壶重多了,心想:这怕真的是一把明代旧壶!

    夏寿田不加评判,问汉子:“就这一把,还有吗?”

    “还有一把。”汉子说着,又从皮口袋里摸出一把来。夏寿田见这把壶是一把四方壶,提手在一旁,壶嘴很长,造型简单,样子显得古朴。他端在手里,也上下左右地仔细看了一遍,又问:“还有吗?”

    那汉子不直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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