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总不能因她是非我族类,就要藉故找碴,只好咬牙切齿的用英文叫菜,叫了客
福建虾面、银芽咸鱼、咖哩鱼头、马来风光、阿三鸡之类的食品,外籍女侍应唯唯诺诺,但
每听一次,即要侧着头用重重的鼻音问一声:“嗯?”仿佛要表演她的磁性语音,可媲美白
光和徐小凤一般。我重复一遍,她便在小簿子上涂涂写写,倒像是在替我画素描一样。
这家餐厅的服务态度,我算是领教了。
她施施然走后,我跟妻说:“现在上餐馆吃饭,穿得较好才行。”
妻说:”我们穿得不够光鲜吗?我倒不觉得,”
我只好说:“如果小费少给一些,你看她们的嘴脸。
妻依然不动如山,任我挑拨离间,她就是不怒不愠。
“那不就多给一些罗!”
我耸耸肩:“你真好脾气,我服了!”
妻笑说:“本来就是过年嘛,何必让人给气着,自讨不吉利!”
我说:“说的也是。”
且不管是与不是,我已忍无可忍,三番两次的催促,饭菜还是迟迟未到,连比我们还迟
来的人叫的菜也上了桌,我们还是饿着肚皮看人吃得津津有味。
结果,第一道菜肴是来了,是炒羊脯。
我大吃一惊,自问平生最怕吃油腻的东西,怎会叫这道硬点子?忙说:“你拿错了。”
女侍应犹疑都不犹疑那么一下,就说:“没错。”
我抬头一看,原来便是那个自以为是千娇百媚的女侍应,她说话的时候,依然眼梢都不
看你一下,仿佛人在天外,她说在跟前。我只好道,“我没叫这道菜,你查查单子,我们没
叫。我们怎会叫这种菜呢?”末一句是我对妻说的,有点表现幽默的意思。
没料我们还未发作,她倒先行发作了起来。
“不可能,明明菜单上写着,我不会拿错!”
“你不会拿错?”我气了。“总会写错吧?”“我不知道。”
“所以我不是骂你呀。”我可火了,老子来吃饭给钱,难道还要受你小姐的气?“你先
查了菜单再驳嘴好不好!”
那外籍女侍应吓得缩在一旁,由于我们都说得非常大声,这十来个座位上的客人都为之
错愕。有些人惊异,有些人皱眉,有些人正窃窃细语,有些人却幸灾乐祸,一副期待好戏上
场的样子。我知道已势成骑虎,如矢在驾上,不得不发,事实上,我的饿火与怒火交织,对
她这种死脸死气的女人,就差缺了欲火!
偏生在这紧要关头,她还把脸一寒,像老板给员工脸色瞧一般,一扭一扭的说:“都
不关我的事。你叫的你自己吃。”这最后一句,很有点像幼稚园教师在告诫刚撒了尿的小孩
子的话。
到这地步,真是不发作才是见鬼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才是什么意思?”
“你们自己写错单子,却不去追究,尽说不知道不关事,我们是花钱吃饭的客人,你反
而来找我们发脾气?”
我希望她不要再驳下去;再驳下去,我真会忍不住一巴掌掴去。
我也希望这儿的老板或老板娘会及时出来,制止这场无谓的纷争,只要有人来打个圆
场,那我就可以趁此下台
可是没有。
妻是担心,大部分客人都在看戏,连厨房的杂役也出来看热闹,其奇書網電子書中正有人幸灾乐祸,
看他的眼神发亮,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此妹也决非易惹。
这在在都使我不能不跟她“斗争”下去,便何况她居然说:“有几个臭钱好威风么?不
做你生意总可以吧。”
我站起来喝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老板?”其实在我心里,倒希望老板能快快
出来调停,俗语所谓:好男不与女斗,跟这种无知少女顶嘴下去,自己都觉得有失身分。
“你叫什么老板,”她说。“你叫老板来我也不怕你,我不做你的生意!”
这回妻子可摆不住我了。我的牛脾气在学校里早已闻名,小学时即跟老师吵上校长室,
中学时变成了校际辩论大队队长,大学时成了啦啦队队长,怎能在众目睽睽下折在一个“靓
妹仔”手里?“你说什么?你上错了菜,还不道歉!死八婆!”
我后面这一句是源自一时火起。我这句一出,立即就要起身“买单”,本待骂了就走,
妻只好也跟着起
来。那女侍应初见我站起身子,以为要打她,后来才知道我们去结帐,一方
面见店里人多,有恃无恐;一方面也许以为我们正在退缩,更要“乘胜”追击,报“仇”雪
“恨”。插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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