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父亲再次呻吟:
“埃利扎……”
我好像看见他在呼吸——在挣扎着喘息,但我还是没有动。
点完名后,我才从上铺爬下来,看见他嘴唇颤动,口中呢喃。我斜着身子陪他坐了一个多小时,把他那张满是鲜血、破碎的面孔牢记在心里。
我得上床睡觉了。我爬到上铺,躺在父亲上方,他仍然活着。那天是1945年1月28号。
1月29号,天亮时我醒了,另一个病号躺在父亲的铺位上。他们肯定是在天亮前把他抬走的,抬到焚尸炉里。那时,他可能还在喘气……
没人在他的坟前念悼辞,没人为他点燃追忆的蜡烛。他最后呼唤的是我的名字,他呼唤着我,而我却没有回答。
我没有流泪,我悲哀得无法流泪,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如果我能在内心深处,在软弱的潜意识中搜寻,就会搜寻出这个意念: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