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
门打开了,我看见葛米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沉沉大睡。那束郁金香放在花瓶里。
杜卫平在厨房喝咖啡。
“她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我问。
“她昨天晚上跑来,不停为我唱励志歌。你知道,我不看任何励志书,也不爱听励志歌。”
“是的,你都不喜欢看《心灵鸡汤》。”我说。
“然后,她开始唱一些很惨的情歌。我实在太困了,便溜进去睡觉。今天早上起来,看见她睡在这里。”杜卫平说。
我望望杜卫平,说:“谁说那些励志歌没有用?起码,你的心情看来好了一些。”
“喔,是的,谢谢你们。”他憔悴地笑笑,然后问:“为什么她整个人好像染了色?”
我笑了笑:“她喝得太多红萝卜汁,过几天便会脱色。”
“我上班了,要一起走吗?”他问。
“好的。”
“我已经帮你喂了鱼。”他说。
葛米儿的歌声填补了字典的空白。最能安慰人心的,也许并不是言语,而是一首歌。和音乐相比,文字便显得太寒伧了。肯去看书的人,才会得到慰藉,我们可以闭上眼睛,却无法把耳朵收起来。
听觉要消失在最后,也许是要听人间的绝唱。
14
“为什么你不爱看《心灵鸡汤》?”在路上,我问杜卫平。
他笑笑说:“我受不了那种像罐头汤一样的温情。你喜欢的吗?”
我笑了笑:“我也不喜欢,真实的人生要复杂多了。”
停了一会儿,我问他:
“你已经想通了吗?”
“你说得对,假如对方不是黑人,我也许没那么愤怒,我的男性尊严受到了践踏。”
“把尊严放在爱情之上,你是个值得欣赏的人。可是,把男性尊严放在爱情之上,你便是个大男人了。”我说。
他张着嘴巴,诧异地望着我。
“我并不大男人。”他说。
“我知道。可是,再不大男人的男人,到了某些关节眼,还是会很大男人。”
他咧嘴笑了。
“原谅她吧。笛卡儿说的,人的软弱应该受到上帝的怜悯与了解,任何有生命的人,都不应该鄙视爱的俗世欢乐。”
“你比葛米儿更会安慰别人。”他疲倦地微笑。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我说,“我好像一辈子都在原谅一个人。当我决定不再原谅他,他却永远消失了,后悔也来不及。”
“我已经原谅她了。”
“真的?”
“嗯,今天早上跟她通过电话。”
“那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爱便意味着接受。”
“是的,即使无法了解,也能够学习去接受,接受对方与自己的差异。”我说。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他忽然问。
“你肯下厨吗?太好了!自从那只火鸡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我想吃快乐蘑菇、鹅肝、还有鱼子酱!”
“好奢侈哇!你的房门上,不是写着什么‘费用全免,绝对保密’的吗?”
“是‘费用全免’,没说饮食全免。”
他咯咯地笑了,那张熟悉的笑脸又回来了。
15
隔天,葛米儿和我在“渡渡厨房”吃中饭的时候,已经脱色了,不再是一根会走路的红萝卜。
杜卫平特别为我们做了一盘蟹酱义大利面。
杜卫平进了厨房之后,葛米儿从背包拿出一顶粉红色的厨师帽来。
“可爱吗?”她咧着大嘴巴说。
那顶高高的粉红色厨师帽上面印上一只灰色的鸭子,鸭子的塑胶黄色嘴巴却是立体的。葛米儿把帽子戴在头上。
“好可爱呢!”我说。
“我买来送给他的!”她眨眨眼睛,然后问我:
“他会喜欢吗?”
“帽子?”
“我是说我。”她压低声音说。
我着实吓了一跳。
“他刚刚跟女朋友和好如初。”我说。
“他们早晚会分手的。南极的企鹅怎么可能跟亚洲的大熊猫相爱呢?”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什么意思?”
“我是说,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呢?”
“你是想做人家的中途站吗?”
“我只是想挂号。”
“挂号?”
“看医生也要挂号吧?我挂了号,当他和女朋友分手,便轮到我了。”
“万一他们不分手呢?”
“那么,挂号也没损失呀!”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就是那天晚上啊!我安慰他的时候,他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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