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还乡便已过世,她都还没有让他过过好日子,让他吃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松露牛排和龙虾大餐。
她还没有好好地孝顺他,还不够啊。
“炊雪,你别哭。”岫青的心随着她的哭泣而绞疼了,却依旧镇定温柔地安抚着她,“我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人在哪里?车上吗?”
“我在巴土上,大概再一个小时就会到了。”
“伯父住哪间医院?还有,给我你家的地址与电话。”
“你要做什么?”她泪眼婆娑,鼻音浓重困惑地问。
他轻轻地道:“我会照顾你的,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
“可是……”
“小雪。”他的语气低柔而坚定,“告诉我你嘉义的地址。”
“好。”她现在心神俱乱,乖乖地念出老家的地址。“可是我还不知道我爸住哪问医院。”
“伯父叫什么?”
“西门罄。”
“西门……”他呛到。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金瓶梅》里的西门庆,是罄竹难书的那个罄,事实可以证明我们家取名字的天才本领是代代相传,你想知道我祖父叫什么名字吗?”
尽管在这危急时分,他还是忍不住心痒难耐地说:“非常想知道。”
“西门子。”炊雪破滞为笑,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是的,你没听错。那是因为我曾祖父只生了我祖父一个独子,所以就取单名叫子,不过我祖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他爸爸叫西门丁,因为那一代也就只有他一位男丁。”
明知道在此时此刻大笑是极度不合宜和下礼貌,岫青还是忍不住逸出一丝憋不住的笑声,但随即忍住。“嗯咳,抱歉。”
“别客气。”她轻轻一笑,“其实我也非常想知道我的高祖父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一样搞笑,也许这次回去后可以翻翻族谱看清楚。”
他释然地发觉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轻松些了,略感安心地道:“炊雪,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也许是因为他低沉温柔的嗓音,也或许是因为他坚定有力的保证,炊雪高悬的一颗心缓缓回到原位,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窝心。
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她完相信伟岸的他必定能轻易地撑得住天。
“我相信你。”她低声道,“一切都会没事的。”
“乖女孩。”他语气充满赞赏,“手机要随时开着,保持联络。”
“好的,有什么状况我会让你知道。”她忽然迟疑了一下,随即歉然道:“对不起,其实这是我自己的事,却连带让你也担心了。”
“别这么说,我们不是陌生人。”他皱眉。
她心儿一震,失序地怦怦乱眺着,脸颊隐约红烫起来,“可是我……”
真要命,他会不会太迷人了点?会不会对她太好了点,而她……又会不会太喜欢他了点?
再这样下去她会越来越难以自拔。
可是她要嫁的是亿万富翁呀。
但是她又从来没有被这么呵护抚慰过,这种滋味真是该死的好极了!
“别把电池的电用完,晚点我再打给你。”岫青沉着地命令。
“遵命。”挂掉电话后,她唇畔笑意弯弯荡漾开来,怎么管都管不住。
天啊,她该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失足掉进爱河了?
可是害她溺水的对象偏偏不是她这辈子立志要嫁的亿万富翁?
炊雪内心强烈挣扎了起来。
※※※
教炊雪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巴土下了交流道,她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赶回家里时,却听到天空有阵嗡嗡然的声音渐渐远去。
什么啊?这么晚了空中警察还在巡视喔,乌漆抹黑的能看得到什么?而且不会太辛苦了点吗?
忽然间,她发现家家户户灯光都亮着,还有人对着她家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啊现在是怎样?
她脸色一沉,哭红的鼻尖看起来更红了。“讨厌的左邻右舍,非但不帮忙还看热闹,我发誓一定要嫁个亿万富翁,风风光光的回来让你们看个痛快!”
乡下人本来都是很热情友善的,可是就她家方圆五里内的这堆人最惹人厌,不是八卦广播电台,就是冷嘲热讽公会的会员,专爱欺负她年迈又好脾气的父母。
平常租书不给钱也就算了,弄丢了书还理由一大堆……
炊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算旧帐的时候。
因为
着急,所以她也没有想太多,拎起行李袋就冲进客厅。
“妈,现在爸……”她呆呆地看着坐在老旧藤椅上的高大男人,半晌后不禁揉了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