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那管竹笛,然后——“这笛子,哪里来的?”虽压低了声,却压不了火。
佳人指了指靠上人,柔声轻道:“他的呀。”
“你就是离若?”他已握紧了拳,终于正眼瞧这女子,瞧见她不可方物的绝艳,心里陡然一跳。
佳人笑得自信满满:“不然还能有谁?”
兰王已能感到自己色变,低沉的声音自己听了都别扭:“那,他,怎会在你这里?”
离若眨巴着水眸,认真反问:“他,为何不能在我这里?”
“他……”兰王语塞,心火却炽:他怎可在这里?他怎可在除他胸膛以外的地方安枕高卧,当他孤军奋战,当他出生入死,当他万里归乡——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了?他一个大男人,来趟妓院有何出奇?”离若声音不大,却理直气壮,“他是恩客,我是妓女!”
兰王却似被人当胸捣了一拳,脑中嗡的一下,眼前似有金星,半晌定不了神。不由看向那熟睡中的容颜:修眉入鬓,挺鼻薄唇……日日夜夜印在心头不敢忘的:这就是他的兰卿,他的潋,他唯一所爱的,男人!
是啊,男人……
因为一样是男人,所以那人仕途艰难;因为一样是男人,所以那人流言缠身。他以为自己一切一切都已知道,以为只要张开羽翼,抵挡了外面的一切,环抱住的就是那人的心。
可那颗心,究竟是怎样的啊?云淡风轻究竟是那人的无怨,还是无求?心焰如焚究竟是自己太傻,还是太贪?以为情意已然无须再作表达,以为坚贞已是彼此心知肚明,以为只要自己掏心便能获得全部……可他怎能忘了,他所爱的,也是一个男人?!“他是恩客,她是妓女”——真正粗俗字句,却竟比他堂堂千岁说上万句爱恋都来得地义天经!
心潮起伏,竟是血沃沙场也不曾有过的乱,却见那白衣清癯的人儿依然梦游他方,款款从容。弄得他一时恼得想揪他起来,狂吻他个天翻地覆,直到喘息变成彼此唯一的呼吸;一时又怜得只道倾生情意、一世劳碌都不过是换他一朵笑花,片刻宁神。
想了半晌,终于忽然挑了帘就往外走,动作之急速,让离若也忍不住跟着站起。
而他已飞步走到了门外,只见乱红飞过眼帘去,暮春万里愁肠,芳华当真无永恒?
——苍天啊,如果你当真法眼明慧,就请让我看看他的心!不!哪怕只让他知道我的心也行,知道我轩龙朝皇第九子兰王昊,今生今世,只爱他一人,只他一人……
飞花落土化泥尘,污了战靴,眼前忽然一阵模糊,他忙抖擞了上马,向城外狂奔。
——苍天啊,如果你当真听得见,就让他知道,哪怕只让他知道:我来过了,就行……
他听见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声声入耳。
君潋睁开了眼,许是方才闭得太紧,甫一睁开竟是一片湿润。避开离若的注视,他走到院中,眼看风舞落花,点点迷离,扑上颜面时,方知竟是自己热泪。
“可睡够了?”泪光恰暗时,听见离若在身后问。
君潋转过了身来:“睡够了,有劳姑娘。”
离若娇笑:“罢了罢了,反正我已扮惯了坏人。”
君潋一笑,目光落于辽远何处,离若也看得出,不由白了他一眼:“想见又不肯见,做的什么关幕?!扭扭捏捏,也不嫌麻烦!”见他仍是微笑,并没有解释的样子,便自倚到了他身畔,见他又如往常的红了脸,想来是要躲她,她却偏偏凑得更近,笑道:“帮了你这样大的忙,你要怎样谢我?”
“呵?”君潋笑得有点迷糊。
“将这个送我,好不好?”她晃着手中的竹笛。
“这……”
“还是不答应?”她挑眉,“当初我拿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允。”
那次是你抢的,他在心里道,嘴里却道:“可我也说好了是要来取回的。”
离若哼了一声:“好了好了,不与你争了,你要收回去便收回去,但要先教会我吹才行。”
君潋笑得有些无奈,却还是道:“这个自然,答应了姑娘的事,在下岂会食言?”
离若媚眼如丝,勾唇一笑:“食不食言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知道某个当老师的日日夸学生进步神速,分明是想早些说人家学会了,早些能拿回笛子走人。”
闻言,君潋脸又一红。
离若笑得更欢:“这个条件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比它简单的条件,我又不是没说过……”衣衫在风中飘动,杨柳风般扫尽暮春愁云,原来常恨春归无觅处,竟是不知转入此中来。
可是君潋看着这朵奇葩,却只会不住不住的脸红。
离若含笑凝望他,眼波在动。忽然听见他低声道:“那好,就答应你。”
“哪一桩?”她故意问。
他下了决心似的,脸却已红透:“就是……就是你先前所说的……比较简单的那个条件。”
“呵呵!”闻言,离若脸上笑了,心里却隐隐觉得一阵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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