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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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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轩龙文武大广孝皇帝之下隆熙三十三年

    四月,王乃引兵趣秦原,鸣鼓而西。贼闻之,至百城,返,王邀之于隘,以火攻之,尽复得其所掠,斩敌首万余,降达勒;盐仓尹亦出精兵袭贼辎重于潘原,杀数千人,贼遂遁去。

    上悦,令回朝。

    中,王归,百官郊迎之。

    兰王引兵回朝,却没料还未进城便见着了家人。

    方入京外潞河驿,便见王府里的一干从人俱是百姓打扮,于驿内迎候,尚自惊讶,只见从堂内飞出一人来,高叫着:“父王!”——正是之惟。

    数月不见,之惟个子竟又抽长许多,兰王又惊又喜,一把将他揽过,挠乱了他发:“儿子,你怎么来了?”

    “之惟来迎父王凯旋!”之惟说着,一旁众人已都跪倒下去,齐声道:“恭迎王爷凯旋!”

    兰王一见这阵势,便略皱了下眉:虽在边关,京里的闲言碎语他也并非一无所知,若再让人知道王府竟私自出动如此阵势迎接他回京,只怕是更火上浇油吧?心里不由盘算着是否要遣他们回去。但他毕竟是豪爽之人,根里终是凛然无惧,很快便又笑开:“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如此阵仗,亏你们想得出来!”

    却听那头女声绵软:“这不是他们的主意,只是我的。”

    兰王抬眼,只见兰王妃正带着侍女在对面站着,也是寻常百姓装束,布衣荆钗倒比平常精雕细琢多了几分亲切温柔。忽然想起古人曾道:“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寻常战士,怕也就是牵挂这般吧——心里不觉一软,说道:“你也来了啊——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王爷在外兴兵,帐下数十万的人马,怎倒不惯臣妾和惟儿这区区几人?”兰王妃淡淡一笑,竟亲自伸手来借过兰王解下的披风。

    兰王看了她眼,摇头:“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这一出来毕竟还是招摇,也不怕惹人闲话?”还是顺手将披风给了她。

    兰王妃抚着那披风,似在细数其上烟尘,半晌才转交给了身旁侍女,回答:“王爷不必担心。我和惟儿皆作百姓打扮,已在此侯了两天,也并未有人发觉。”

    兰王闻言,反看向之惟。之惟将二人神色看在眼中,只点了点头。

    兰王浓眉动了动,转身走向房内,站定了,卸起战甲。兰王妃正欲上去帮忙,“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做。”兰王却又开口,“你有你的身份。”

    兰王妃正给他解护心镜的手便停了下来,伴着微微的一颤,落进了一旁之惟的眼里。

    这边兰王自己扯下了护心镜,但见兰王妃忽然缩了手,一时竟又不知放到哪里好,幸好有个机敏的从人连忙接过,兰王便莞尔:“毕竟还是自家奴才贴心爽利。”终于也对着兰王妃笑:“自家人的好意,我何尝不明白?不过明天我就进城了,你们这样跑来跑去,也不嫌麻烦?来日方长,又岂急在这一时?”

    “王爷说得轻松,道是明日进城,却还需经百官郊迎,金殿面君,再完了,只怕还有什么赐宴、赏花……”兰王妃有意顿了一顿,“何时才能得空见自家人?”

    兰王听出她话中骨头,知她不解自己深意,只得没好气的自拣了张椅子坐了,拉过之惟来,大手又在他头上一阵“蹂躏”,之惟听见他低哼:“这不是见了吗?”

    之惟闻言想笑,心里却又酸得莫名。

    只听兰王问道:“最近功课可好,都学了些什么?”

    之惟忙回:“儿子一切都好,馆里正讲《诗经》,那桓姓助教老如朽木一块,哪篇都不解释,统统只叫背诵,说什么其中滋味以后自能明白,还不如先生以前讲得详细,也生动。”

    见父王眸子一亮,之惟知道自己言语正中他心坎,果听他接着问道:“哦?既是如此,你最近可有去先生府上求教?”

    之惟点头,说的是真话:“常常去的,获益非浅。”

    “那……先生可好?”一抹温柔爬上刚毅眉梢,之惟知道这才是父王最想问的。

    “只是略有清减……”之惟耳根有些烫,不知自己是否是在说谎,“其余还好。”

    “又瘦了吗?”兰王皱眉,很认真的问之惟,“可是又在贪睡,疏懒吃饭?”

    岂是这样便能解释?之惟看着父王凝眉的神情,大智若愚,纯比孩童,心底竟涌起丝丝的暖,以及痛。

    他的无语终惹得兰王胡思乱想起来:“怎么啦,之惟?有什么不能说的?”

    之惟被他的大声吓了一跳,这才开始怀疑方才自己究竟沉默了多久。

    “王爷,别吓着孩子。”看来兰王刚才的声音的确骇人,连兰王妃也走了过来,轻轻挽住之惟胳膊,欲将他带开。

    兰王却一把拉住:“之惟,当真有事?”

    之惟不知该从何说。

    兰王妃便更将他往自己那边拉了拉:“王爷……”

    兰王却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之惟?”威严的声音和看过来的目光,冷热交织。

    之惟见了,更是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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