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暗了一下，霍去病抬了抬头，却是那轮明月钻进了云层，眨眼又钻了出来。霍去病忽然幽幽道“月亮缺了会圆，鲜花谢了会开，人死了还会活么？”
卫青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呆住。
霍去病并不坚持，而是又追问到“世上真的有神仙么？人真的有来世么？”
“去病，你怎么老问这种问题？这个，舅舅也不知道。”卫青忽然生出一种不安，却不知是为什么。
“世上是有神仙的，那个长陵神君的话，我先前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说准了。”
“长陵神君？就是那个说你精气弱，想办法给你化解了的神君？”卫青记得很多年前霍去病给自己提起过这事。
“是啊，看来鬼神不可不畏，人终究还是难以胜天。”
“出什么事了？”卫青扶住霍去病的肩头，直视他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难料，有些感慨罢了。”见卫青神情严肃，霍去病“呵呵”一笑“整天在朔方这个鬼地方呆着，精气想强也强不了。”说罢就着酒壶饮了口酒，把脸转向一边。
“明天我带舅舅去巡视防备，今天舅舅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说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打算离开。
“去病。”@虫#冞掱咑
听到卫青叫自己，霍去病定住了身形。
“去病，告诉舅舅，你怎么忽然想起上表请立三位皇子为王的？亏得陛下新人，不然你可知此事犯了何等忌讳？”
霍去病没有回头，只是伫立半晌才轻笑道“犯不犯忌有什么打紧，去病无所谓。舅舅不是要去病保护据儿保护家人么？现在这已是去病唯一能做的了。”
霍去病说完便匆忙离开，卫青还来不及追问下去，便只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霍去病便陪着卫青巡视了城防和黄河大桥的防备。
经过多年经验，朔方已经十分繁荣。
匈奴早已远遁，朔方虽名为边镇，其实根本不存在边患问题。
成群的骏马牛羊在草原上奔驰，黄河中千帆竞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投降过来的匈奴部落怎么样？”
“圣上天恩，给了不少钱粮牛羊让他们安顿下来，现在挺好，依旧逐水草游牧，居无定所。迁徙过来的汉人也放牧，但不游牧，只是在城外圈养，顺便开垦些农田。倒是做生意的比较多。”
一队骏马从面前风驰而过，牧人挥动长鞭，口中打着响笛，控制着马群。
卫青望着马群，一阵欢喜。
“舅舅喜欢群马？”察觉到卫青的喜悦，霍去病问道。
“是啊，河朔果然不愧是出产良马的地方，看这架势，再过上三五年，马匹紧缺的问题就可以缓解了。”马匹紧缺影响的不仅仅用兵，甚至连传驿通商都未能幸免，以至于马价飙升。这两年虽然有所好转，却依旧困难。
卫青说着忽然一指马群中一匹体态矫健的白马“你看，那匹马可是能配出千里驹的好种马。”
霍去病望了望，笑道“还是舅舅厉害，我只认识千里驹，跟他爹一指都不太熟。”
卫青也被他逗得乐出了声“你这个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需要认识千里驹也就成了。不像你舅舅，从小得木马放羊，天天跟这些畜生们吃住在一起，不认识千里驹的爹哪成？”
听卫青这样一说，霍去病忽然心念一动“舅舅，你可答应过去病，大战结束要陪着去病过几天穷日子的，既然舅舅来了，不如就了了去病这个心愿如何？”
没料到他还记得，虽然觉得是小孩游戏，但既然是自己亲口承诺，自然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