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有富人区和贫民区。长庆坊就是京城的贫民区。因为大家都比较穷,所以东西用坏了舍不得扔掉,是以催生了不少以修东西为生的手艺人。
长庆坊与其他坊市最大的不同便是店铺鳞次栉比,人潮拥挤。马车是绝对挤不进去的。无奈,程玦两人只好下车走步进入。
“玦哥儿,快看,这个草编的蚱蜢真好看。”阿齐没一会儿,身上就添了不少东西。
“前面围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吧。”程玦对蚱蜢没兴趣,拉着阿齐往前走。
“真可怜啊,本来就残了,被卖进窑子就够惨了。现在老鸨看她生病不能接客就把她扔了出来,作孽哦。”
“太可怜了。”
程玦两人挤进去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的苍老女人趴在地上。从周围人的谈话里两人不难听出事情的原因,但两人都没有什么表示。
阿齐是万事不关心,程玦是从不烂好心。所以在两人打算挤出人群继续逛的时候,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挣扎着用胳膊一点点往前爬。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双腿,估计就是众人说的腿残了。
程玦打算转身的时候,那女人恰巧抬起头正好望向了程玦的方向,然后,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阵亮光,一声粗嘎的声音响起:“二爷!我是珍珠。”
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又老又残的女人,程玦实在没法把她与那个神采飞扬的珍珠相联系。珍珠是当家太太的贴身丫鬟,那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过得比一般的小户家的小姐还要舒服。衣服都是绫罗绸缎不说,就连燕窝这种在一般官宦人家都不常吃的滋补品,珍珠都是常吃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那样一个女子变成现在这样。
“二爷!”珍珠醒了就开始呜呜大哭。只是她现在容颜苍老,声音粗哑,哭起来再也不是往日的梨花带雨,反如女鬼一般。
“你怎么这样了?”程玦不是个心软的人,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对方倒霉还与自己有关。
在珍珠断断续续的讲述下,程玦也了解了二太太被烫伤之后的事情。二太太本就不是个宽容的,盛怒之下把珍珠打了个半死,然后找了人牙子就把她发卖了。可是珍珠当时半死不活,哪儿有下家肯接手。人牙子见她长得不错,直接卖到了最低贱的花楼里。珍珠也是命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挺了过来,不过人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之后的事情珍珠没说,程玦也猜的出来。刚才那个郎中也说了,身上暗伤太多,即使日日拿老参吊着,也不过几个月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程玦挠挠头,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还能怎么办,不过是等死罢了。”看程玦想安慰她,珍珠惨笑一下:“二爷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也就这这几日了。只是我恨啊!我那么为她劳心劳力,她却如此待我!我好恨啊!”说到最后,珍珠整个人都狰狞起来,简直如活鬼一般。
“你这人好奇怪。”阿齐插嘴道:“你恨谁找谁报仇去,何必赖着玦哥儿。”对于这个破坏自己与玦哥儿玩乐的女人,阿齐十分讨厌。
“阿齐!”程玦低声说了一句,阿齐这才住嘴。但是到底有些不高兴。
“对,对,我要报仇!”报仇两个字似是一下让珍珠活过来一般,她用胳膊挣扎着坐起来,气喘吁吁对程玦道:“二爷,你救了我。我珍珠自问也不是好人,谋财害命的事也是做过的。但我也是个知恩的,我知你也恨太太,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自己报复二太太是自己的事,可不想被其他人利用。
“大爷不是太太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