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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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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十六章
    等了许久,未闻上座有声。转溜眼珠,朝鲜官员微微抬头,觑向帘里。

    朝鲜与北狄、大魏均有接壤,两头称臣,两面讨好,可谓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听说大魏皇帝圣体有恙,朝鲜国王借贺寿派出官员数名,欲得天机。

    若大魏不好,则投向北狄。

    今晨圜丘之礼,番邦官员不得观摩,一切也只能道听途说。只有等到晚上的万寿节庆,方能一睹天颜。

    机会只有一次。

    朝鲜官员压低了身形,眼珠朝金帘与地面的缝隙看去,而后头慢慢抬起,慢慢抬起。眼见就要看到御座,就见一道正红袍角闪进眼帘。

    “没听见陛下宣起么!”季君则呵斥道。

    负责传令的太监极懂眼色,立刻面向金帘跪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看傩舞看走神了,忘记了宣令,还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帘中依旧未言,朝鲜官员跪在地上心中正疑,就听一声怒斥:“狗奴才,自去内监衙门领板子吧。”

    是大魏皇帝陛下。

    自这位御宇以来,他代表朝鲜数次觐见,这声音绝不会听错。

    “来人,赐酒。”

    陛下的声音虽有些弱,可应是被这鼓乐之声遮蔽了的缘故。今年中秋陛下还特地宴请了他们这些驻京番官,当时主客尽欢,没见陛下有任何病兆。

    也是,大魏皇帝正值壮年,恰是春秋鼎盛之际,怎会突然病倒?

    心想着,他暗骂北狄人阴险挑拨,伏地再叩,双手捧过御赐的美酒。

    “外臣叩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

    “谢陛下。”

    战战兢兢地拂去额上冷汗,朝鲜官员小心退下。

    像是憋了很久,帘里响起闷咳。季君则有意无意地挡在金帘之前,想要将咳声阻断,却不想如此动作引来郑首辅的怒目。

    老匹夫,这个时候还想着争宠!

    季君则冷哼。

    “什么时辰了。”帘中已是气音。

    “陛下,快三更了。”季君则回身拜道。

    “是季爱卿么?”

    “是。”季君则一怔,遂答道。

    陛下才听出是他么,是因他久未觐见而疏于记忆了,还是陛下已经无力辨认任何人?

    不论是何种理由,对他来说都是不祥之兆。

    “时候不早了,陛下请先安寝吧,这里交给老臣就好。”剜了他一眼,郑首辅走上前来。

    “帘外可是显美?”(郑铭,字显美)

    这一问季君则几乎可以确认,陛下如今是听声辨人,怕是看不清了。

    “回陛下,正是老臣。”

    “进来。”

    “臣遵旨。”郑首辅谄笑着,得意地看他一眼,走进帘去。

    陛下与那老狗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权力的中心正在排挤自己。

    季爱卿,显美,虽只是称呼上的差异,可足见圣心。

    心想着,只见眼前金帘相击,露出些许缝隙,御座上已然无人。

    季君则眼一颤,看向郑铭。

    谁知郑首辅有意炫耀,看也不看他,只对着座下扬声道:“夜已深沉,圣驾已回。陛下令本官代为主宴,众位同僚吃好喝好,今夜不醉不归!”

    说完,只见百官举盏,皆称圣眷隆重,而后挤到郑首辅面前推杯换盏起来。

    “好说!好说!”

    看着被朝鲜官员一通马屁拍得心旷神怡的郑首辅,季君则不禁眯起眼,手中的酒盏被捏得咯咯作响。

    这老狗……

    忽地他眼眸一颤,只见一个蓝衣太监被挤在人群外,一双眼又急又气,直勾勾地望向被众星拱月的郑首辅。这人是陛下身边的司衣太监,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思及此,季君则放下酒杯,走近上去:“李公公有什么事?”

    “尚书大人……”

    蓝衣太监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会仍不见郑首辅注视这边,这才拉着他走到一边。

    “皇上晕倒了。”

    季君则撑大眸。

    天上云层渐厚,三更之后便不见月影。

    重檐之下,郑首

    辅急急快走。“蠢货,方才为何不报!”

    身上满是酒气,郑铭怒火中烧。

    “大人被人围住,奴才没办法啊……”掌灯的太监一脸委屈。

    “没办法?没办法就告诉季君则了!你!”郑首辅咬牙切齿着。

    李公公瑟缩着脑袋,半晌不见掌落。睁开眼,只见郑首辅怒甩袖子。

    “还不将前因后果速速报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说,这就说。方才陛下进了官房(厕所),左右不准人跟着。奴才们等了又等,待进去一看陛下已经倒在地上了。后来王公公让奴才请首辅大人来坐镇,结果,结果……”

    李公公眨着眼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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