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山,横跨煊、淦、畲三国地界,因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山上树木苍翠,长年云环雾绕,因此得名“千云”,不过那指的是白天的千云山。
黑夜中的它,暗廊巍峨,魅影幢幢,阴气郁重得诡异。此时,松柏相夹的山道上,马车的疾蹄轴转声传来,因为时处夜里,尤其悠远响亮。
“他怎么了,半天无一点声息?”车顶上的黑衣人乙贴耳听了听,疑讶地问。
辕上的黑衣人甲挑帘,火折子映在一张鼾息沉重的胖脸上,里面,那位令他称奇的少相秀眉轻蹙,密睫如扇,睡相极其优雅,不得不再次称奇,道:“睡着了。”
“睡着了?”黑衣人乙险些从车顶摔下去,“天下有这等没心没肺的人质?”
黑衣人甲却与他的认知完相反。遭人掳劫者,能表现得这般镇定自若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如兄弟所说的没心没肺,二是无惧生死,他不认为这宣相属于前者。
他不知的是,宣相也不属于后者。她怕死,怕死得要命。但是打不过逃不脱,还能怎样?不如拿来睡睡,养养精神和皮肤。
“马上要入煊界了。”
“十几里的路,没什么打紧。”
“切莫大意,过了这十几里也不代表完安。”
他们不是煊国人?宣隐澜黑暗中闪开明眸,几片深色碎缎从车的后窗无声无息地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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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鹞鹰隼般的冷眸锁住疾驰中的马车,多年的征战冶炼出来的警觉及天生的机敏告诉他:不寻常。此地征战已久,寻常商贾无胆经此送命;马步态轩昂,车宽阔高奢,一望即知马非凡品,车非庸属,寻常商贡用钱堆不出这等气派;可以在疾驰中的车顶盘坐如石,轻功必至上乘,寻常商贡未必请得起这等高手;驾车人举手投足贵气逼人,寻常商贾——若真是商贾,也是太不寻常的商贾。看他们从淦国驶过来,一入煊境,车顶上的人不经意地加强了机警戒慎,更让厉鹞疑窦重重,挥手:冲下去!
几十名兵丁接到主帅命令,燃亮捆在树上的火把,现身在路中央,挡在了疾驰的马车前。马儿陡然受阻,长嘶不止,硬生生停了疾动的蹄。好马!厉鹞暗赞。火光之下,车顶、车辕二人均以黑巾缚面,他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委实不寻常。
车前黑衣人有刹那间的悔:最初应该把人质弄晕,自己换上便衣,也不会在此刻毫无转圜余地,还是大意了。
既然多说无益,索性不说,冲过去!一念至此,扬鞭击马,马受痛奔出。车顶上的人虽然毫无提防,身子也只是些许的不稳,很快固了身形。
“放箭!”厉鹞喝道。
这些兵丁无愧“厉家军”自居,将军虽未明言,射出的箭矢主要瞄向的亦是驾车人及车顶人,躲开了那匹通体如雪的马儿。将军爱马成痴,可是举国皆知。
车顶黑衣人拔身而起,抽出腰间长剑格避飞矢;车前黑衣人一面挥刀挡箭,一面仍试图驾缰闯关。厉鹞冷哼一声,铁臂弯弓,一支铁矢劲风疾出,射穿了马与车之间的连套。
马儿没了束缚,空身前跃,厉鹞纵身拦下马缰,在马头顶拍了两个,它竟然安定下来。
疾驰中的马车突没了马,情况不容乐观,“咣”然巨响,车辕倾砸于地,辕上黑衣人在前一刻已闪出身形。
厉鹞喝令停箭,围攻而上。两个黑衣人的武功奇高,而这几十名“厉家军”来自于厉鹞为了保护煊王特别严训的百名近卫队,擅以阵法攻守,虽然近不得两个人身,但研磨缠粘,此消彼长,虽时有伤创,亦让两人一时脱身不得。
黑衣人甲扫见始战场外指挥若定的高大将军,长啸一声,薄刀挥刺了近前几名兵士,趁后面的人尚未及补防的瞬间间隙,他身入高空,刀尖直取的是圈外的厉鹞。
擒贼先擒王?厉鹞冷笑,剑已在手,迎上了袭来的刀锋。两相交鸣,火星迸射,两个人不得不各为对方浑厚的内衣暗叫一声“好”。
车内。宣隐澜探着刚刚因车辕砰然落地碰到了伤口而痛晕过去的常容鼻息,自言自语道:“常公公,您昏倒之前也说一声,瞧您那胳膊赏了在下一头一脸的血。”举袖擦拭,晕染得更开了,半边脸都已教别人的血给占了,纵使没有镜子也可想自己目前的面目有多可怖,索性放弃拯救。取下叮在后车棂上的一支箭,借着帘缝的灯光,上面篆体的“煊”字赫然入目。险呐,若非自己机灵早早趴下,说不定已经往生去了。衰哦,外面的打戏虽然比武侠剧里的场
面更精彩好看,但打斗中的人们老是围着车子翻飞腾跃,害她连趁乱遁逃的机会也彻底失去。
黑衣人甲在与厉鹞的对决中始终未占上风,而那边黑衣人乙在几十人默契的前仆后继中体力渐不支,回头欲呼同伴相助,一个恍神,肩上深深刺入一刀,“啊”一声惨呼。
黑衣人甲同胞情深,趁与厉鹞身形劳燕分飞之际奔回援救。“你先走!”
黑衣人乙忍痛奋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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