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浅笑吟吟的桃花面愀然变色:“当真?你当真如此想过?”
“当然,”宣隐澜勾起案上那只在风暴中幸存的茶杯,里面是恭候多时的凉茶,悠悠然呡了一口,才迎着她柳眉下受伤的翦水双瞳,哈哈大笑,“当然……当然是假的!哈哈,夫人,你太可爱了!”
姝儿看在眼里,深表同情地长叹一声,说:“夫人,奴婢算是明白了,您仍然不是相爷的对手。”受了夫人一个白眼,报以无辜一笑,又道:“可是相爷大人,纵使您发泄也好,减压也罢,有很多的法子可以用嘛,比如您找个人来骂一通,拉个人来打一顿,为何总要选一个最浪费的途径呢?”
“浪费?”宣隐澜甚为不解,“何以见得?”
姝儿圆脸上那对圆眼睛瞪得更圆了,指着地下:“这……这……是什么?相爷,难道您不知道,适才您发泄、减压时所用到的每一样物件都是顶贵的吗?每一样都会让一家平头百姓吃上几年哩。”
啊?宣隐澜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圆:“吃几年?你是说我摔坏的这些瓶瓶罐罐?”
天呐,苗苗、姝儿面面相觑:不会吧,她们的相爷摔这些瓶瓶罐罐也有些年头了,竟然会不晓得这些瓶瓶罐罐的身价?姝儿掩面而泣,无力地道:“夫人,看来咱们早该提醒相爷的。”
苗苗深有同感,叹道:“要不然呢?夫婿大人,您以为这些东西是什么?是街头乞丐的要饭钵吗?您可是号称淦国第一才子的人,竟然不识得它们的身价?说出来不单我们不相信,您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罢?”
宣隐澜摆明了冥顽不灵,错误既已形成,懊恼也无用,轻描淡写地道:“三点:第一,别人怎么说本人不管,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淦国第一才子;第二,术有专攻,学有所长,本人就是对金石玉器不精不通不感兴趣,那又怎样?第三,如果它们真如你们所说具有那么高的物质价值,那它们被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为何到现在才讲?明知这水香别榭是本人放肆宣泄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把它们摆在这儿受我荼害?是以,你们需反省,它们的死于非命,你们主仆难辞其咎。”
“夫人!”姝儿抱住苗苗,“奴婢罪大恶极了!”
宣隐澜颔首:“知道就好,这说明你善念尚存,天良未泯,还不到无药可救。把这些宝贝的尸首收起来,好好安葬,如有灵感,作一首‘葬瓷曲’以慰它们在天之灵。再搜罗了解家里它们的同族同类,好好收起,哪一天捐给慈善机构也好。从今往后,水香别榭不要再摆放这些位弱不禁风的劳什子,万一再有相关命案发生,本人概不负责。”
从两个咬碎银牙的女人面前悠闲地迈过去,眉尖微蹙轻语:“呀,不知今天的晚餐会吃什么呢?好期待哦。”
白衣如雪,甩袖负手而去。
“夫人!”姝儿欲哭无泪。
苗苗同病相怜,握其手道:“听相爷的话,把这满地宝贝的断肢残骸收起来,给葬了吧。我也很期待,谁会是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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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阁,矗于百花丛中,四面出廊,流檐飞栋,精巧别致。在宣隐澜眼中,它是这座以浓重骄贵为主调的淦国大苑王宫中,最别出心裁的飞来之笔。眼下,虽非春日百花繁迭之际,但因是天子的御花园,各色奇花异草应有尽有,满目的姹紫嫣红争妍斗奇。
勒瑀卸下王冠皇衣,着一件锦绣青袍,青簪绾髻,往日隐在王冠里的长发散至肩背,阴寒气质中平添了几分执狂野性。在实质,他本是一个心冷人冷的君王,从参与到争夺王储乃至王位的战争中开始,冷酷,邪佞,残戾,已与之如影随形。而在宣隐澜面前的调谑谈笑,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宣隐澜而已。
月上柳梢,宫灯四起。他自斟自饮,不消一刻,内监来报:“宣相来了。”他浅笑抬眸,墨绿色的瞳仁里,他气韵高华的少年丞相愈行愈近。礼尚未完,他扬手对四边的宫监宫女道:“朕今晚要与丞相大人彻夜畅谈国事,不用你们伺候了。”
“宣卿,”他抬指示座,“如此良宵美景,且莫辜负了。”
宣隐澜称谢,欠身在他对面坐下,却并非他所示的位子。
勒瑀不以为意,长夜漫漫,时间还早呢。“宣卿,昨夜可曾拜祭了令堂?”
“是,”宣隐澜答,“谢王上挂心。”
勒瑀一笑:“朕其实亦应拜祭令堂。”
宣隐澜知他此说必有所指,但又不得又顺势接言:“虽然死者为大,但臣不认为臣母有这个资格接受王上的拜祭。”
“她当然受得起,”勒瑀笃定无比,凤目光
华四溢,音嗓透着玩味迷魅,“她为朕生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相,如果她尚在人世,必会受封诰命夫人;如今业已仙逝,受朕一拜又如何?”
“王上过奖了,臣代亡母谢王上。”此时此刻,最安的是这些废话、套话,多多益善。
“唔?宣卿,如此木讷正肃可不似平时的你,朕最喜欢的,还是少相的妙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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