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那段一五一十同薛思讲了,央道:“薛哥哥,我只会这一种作诗法。助教让我明天跟着他去学音韵,我学那些无用啊!”
薛思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伸手拍拍春娘,笑道:“别怕,你的桃花快开了。”
心篆一字春深深的那位,自是对春娘动了春心,不及思索就吐露他心中篆刻的字是“春”。而另一位同时接了心篆一字抚桐琴的,要么毫无瓜葛,要么便是想迎娶佳人。他肯接句,多半属于后面一种。薛思把这层关系跟春娘细细分说,断定二男皆有意。
薛思对素颜女扮男装的柳春娘很有信心,况且她静时文雅,理应很对国子生的胃口。
“薛哥哥,你想多了。”春娘不肯信,三个字补一句歪诗而已,哪里冒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她的食指按在薛思太阳穴揉了几下,分辨道:“贺伯伯写的‘二月春风似剪刀’也带春字,至于琴,自古名士常奏之。反正与我无关。”
薛思笑嘻嘻往她额上一点:“笨丫头,单说温府乐伎用的琴,就有旬木、松木、荔枝木、伽陀罗木、杉木数十种之多。他一念之间偏偏选中梧桐木应合你,我琢磨着是凰求凤的意思,凤栖于梧桐嘛。哎,你别摇头不信。知道哥哥第一个念头想起接什么字吗?”
“不知道……我不管,我不去国子监!”春娘攥住他的衣襟不肯松手。
“心篆一字是个yin。”薛思抬指勾起她的下巴,坏笑道:“准吧?我们三人,念头不一样,接出来的字也相距甚远。贺子南与崔助教,你更喜欢谁?”
原来夫君喜欢“银”。往后,多淘换几件攒银子罢,她暗想。更喜欢谁的问题么……
春娘没说话,小手挠啊挠,在薛思背上划出两个大字来——薛思。
“乖。”薛思抚着她柔软的长发,心底亦泛着柔,甚是受用。唉,她是好的。
受用归受用,该办的事必须一样不落抓紧办。薛思从枕头下抽出柳八斛的家书递给春娘,问她信上写的那些古画名字是何意思:“行话暗语?不方便说就算了。”
“薛哥哥,我明天留在家里。”春娘看完信纸,脸上顿时笑如二月春风:“祖父这信是摹本的货单子。我爹在扬州回不来,担子落在我肩上了。”
薛思吃惊地望向她:“你会画画?”
春娘笑容一滞,低眉小心问她夫君:“若您不喜欢妾为娘家出力,妾这就回信辞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妾听您的安排。”
“柳春娘,你不但该画,还应大画特画。”薛思意味深长地注视了春娘片刻,说:“画完柳珍阁的单子之后,给哥画几幅春宫来赏赏。”
春娘听到此话,嗓子比笑容更滞涩,眼帘一下子垂起来了。她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愿意去国子监学作诗……明天就去……”
现在想去?晚喽。薛思刚发现宝藏,岂肯轻易放过。伸出单臂搂着她,额头相抵,压低声音沉着脸戏问她:“想去国子监会哪一位小情郎,嗯?你说出来,哥亲自送你出门。”
春娘支吾半天,答了要遭殃,不答更遭殃。薛思瞧够了她的窘迫模样,笑道不必着急。在府里安心作画,对外称病,晾那俩小子十天半月,正好比较二人谁更有情义。薛思还建议她每人送个香囊、写写花笺,主动勾搭一下。
“唿,唿!”
不等春娘回答,薛思打了个唿哨,阿宽应声而至。他摸摸肚子,对春娘说:“柳春娘,我想喝一碗你亲手煮的汤。”
春娘点头,披衣离去时还不忘表明立场:“薛哥哥,明日起,我的香囊绣上薛字。”
薛思目送她离开,冲阿宽摆摆手:“锁门,爷需要静一静,今夜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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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十四、
初恋的芬芳在于它是热烈的友情。——赫尔岑
我们的友情……芬芳了?——薛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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