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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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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扯嗓子喊起来:“英才磊朗,新婿奠雁——报与姑嫂,出门相看——”

    杨氏纳闷,街坊娶亲?最近并没有收到街坊亲友的喜帖呀。她放下茶盅,走到檐下,想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兀那喜娘,喊错人家了,此宅姓柳。”

    杨氏瞧见薛大郎在冲她作揖。这一瞬间,杨氏希望自己只是看花了眼……

    一阵喧嚣、两阵喊闹、三拜高堂。

    礼毕婚成,薛思娶了柳春娘,扬长而去。

    老伙计留在杨氏身旁开解她:“新姑爷刚才说他会好好照顾春娘,您别伤心了。好歹也是富贵之地,嫁过去吃喝不愁。唉,万一春娘过的不好,等东家回长安再合离另寻好人家。如今娶都娶了,官府里存着薛柳婚书,唉,这就好比那新垫了黄土的大道——没辙!”

    杨氏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什么新姑爷!我不认这个强盗作女婿。备车,我要去温府讨女儿!天子脚下,平白抢了大活人,我要到京兆府告他!”

    “忍忍吧,薛大郎明媒正娶……”老伙计叹着气劝杨氏:“您千万要忍住,我估摸着老柳掌柜很快就能赶到长安了。等到第三天头上女婿回门拜阁的时候,若春娘说一句委屈,咱们再作计较,到京兆府求义绝。您且忍忍。”

    温府内早早燃起了红灯笼,红光昏影一路摇曳到薛思的合欢院中。

    红烛倒不是特意为薛思仓促偶然的娶亲而燃,这是温雄在享乐。薛思一进合欢院门,婢女先迎上来告诉他,温雄备了酒菜,打算秉烛夜游,留了话,问薛思有没有兴趣。

    “不去,没看见我正忙吗?”薛思牵着新娘子的手,绕过几株合欢树,来到他日常起居的小院,匾额上三个草字:郁金圃。

    “月姬已经在里面候着您了,晚饭传的是八宝酿鸭子、酱炙、芋煨小豚片、豆豉胡炮肉、醋熘茭白、笋片面筋、三珍汤饼,大约再过两盅茶的工夫才能运过来。今天温郎主带回一篓子康国产的金桃,给您装了一碟,和姜家杏酥一起摆桌上了。”婢女流水般报出菜名,跟在后面,向薛思汇报院中事务。

    春娘抬起头,檐下那个倚门而望的女子貌若天仙。

    “添一双碗筷,加几个清淡小炒,撤了胡炮肉,换成甜羹。”薛思顾及春娘的胃口,跟婢女斟酌着添减哪些吃食,没留意屋檐底下有美人。察觉到春娘忽地攥紧了他的手,薛思扭头顺着春娘的视线一看,原来是月姬站在门口。

    薛思眯起眼睛盯了美人片刻,低头问春娘:“她叫月姬,漂亮么?”

    “嗯。”春娘停下脚步。

    “用不了半年,你也能成为她那般讨男人喜欢的小娘子。”薛思身负教导改造柳春娘的重任,现身说法,指指月姬,让春娘向多多学习她的衣装打扮,要薄透,要鲜亮。

    月姬款款走下台阶,施礼笑问:“郎主,这位妹妹是才买的新姬?”

    “我是他才娶的新妻。”春娘松开薛思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大方答道:“虽然你为姬妾,但你我同侍一夫,理应情比姐妹,你以后唤我柳姐姐罢。”

    男主外,女主内,论起后宅,春娘总算碰到了真正属于她该做的事。她亲切和气地招呼夫君的姬妾,那姿态差不多算得上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十四岁的柳春娘,一本正经端起了主母范儿,开恩允许十八岁的月姬喊她姐姐……薛思先是看得呆住,后捶着腿大笑起来:“春娘,我以后也唤你柳姐姐罢。”

    月姬尚不知这位自称柳姐姐的素衣小娘子是何方神圣,只好陪着薛思干笑了两句。她打量春娘,一点儿都比不上先前的雪姬貌美如花、肌肤胜雪。难道薛郎主换了口味?

    薛思笑够了,挥手叫月姬退下:“替爷跑趟腿,你去跟府中各个管事说一声,我新娶了柳春娘,一应分例皆按规矩走,不可怠慢。”说完打横抱起春娘,边笑边往屋里走。

    “夫君在笑我说错了话吗?”

    “对,柳春娘,你说错了。哥哥教你,等以后嫁出去,如果对方有媵妾,都打发走,一个也别剩。不过啊,大概用不着你亲自出手轰小妾,我会为你挑个纯良的好夫君,干干净净的好夫君,叫他从此只守着你一人。”

    薛思虚掩屋门,放下春娘,俯身抵额,含笑盯住她的眼睛:“白天矜持的柳氏,夜里妩媚的春娘,该有多销魂?哥敢赌八斛珍珠,你的夫君绝对愿为这样的柳春娘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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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九、

    女子人前端庄,丈夫面前妖冶,是夫妻关系长期恩爱的秘诀。——巴尔扎克

    但凡标了“秘诀”二字的都是好东西。——薛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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