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登时丝弦大作。薛贵客温贵客惹不起啊,一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瞧刚才那个小娘子,被摸了连低吟两声都不会,惹烦了薛贵客,直接踢出去了……
“薛郎好凶,吓煞奴家了。奴好害怕薛郎也让奴滚走。”陪酒的美人故作娇嗔,为薛思满满倒上一杯酒:“当罚薛郎一杯酒,为奴压惊。”
薛思挂满冰霜的脸这才转成阳春三月天,一手揽过美人,一手捉了酒杯,笑道:“如此可人,疼爱都来不及,怎舍得让你滚走呢?要滚也是滚到香阁榻上,□□双宿滚一宿。”
她应该已经滚出百花楼了吧。
柳春娘,念在祖父选你为孙媳的份上,送你滚走,下不为例。莫再动“守婚约”嫁给我的念头。最好滚远些,远离这群无恶不作的肮脏兽类。薛思含了半口酒,徐徐咽下。
春娘抽噎噎的,扶梯下楼,站在路边系好衣带,向路人问了西市所在。又从发髻上拔下个银对钗,跟过路的妇人换顶长垂纱帷帽,遮住面容身形,一路啜泣着往回走。
“柳家小娘子——留步!”一位四十多岁的胖大叔在后头追上来。
他把一叠衣物递给春娘,喘着气说:“柳家小娘子,你那两条腿倒腾的也忒快了,我这个追呦,叔本来就胖,又没骑马,累死叔了。”
“您是?”春娘褪下手镯,以算作赠衣的报酬。
胖大叔摆手拒道:“可不敢要,你戴着,叔不缺。喏,衣裳里头还裹着两袋银子,一袋是今天请你来百花楼鉴宝的辛苦钱,另一袋子是看病抓药的钱。大郎说了,热酒一激,又受了惊吓,别落下什么毛病。赶紧到医馆找大夫把把脉,舌头咬破了得治,脑子不转弯光想着殉节的那个毛病也得治。”
春娘抱着衣物,果然摸出了两袋银子。这是何意?
她要问时,那胖大叔已经转身回去复命了,叫都叫不住。春娘遂把衣物银两抱在怀中。她只咬破了一丁点唇舌而已,经验不足的缘故。而且不如拿剪刀好使,咬的舌头痛。以后还是常备一把小剪子在身上吧……
“柳家小娘子——留步!”
踏踏踏一阵马蹄声,胖大叔骑着马又追了上来。“吁,吁”他低声唤着马,勒住缰绳,停在柳春娘面前。
春娘抬起头,胖大叔擦了一把汗,说:“小娘子,这回你走得也忒慢吧?老叔都走完一趟又被大郎派出来了,你才刚到街拐角。叔胖,上下马不方便,坐着跟你说,咱不讲究那些个虚礼。是这么回事,刚才忘了还有话要捎,大郎叫我代他赔个罪。”
胖大叔右手往左手上头一搭,施礼道:“害你受苦,多有得罪。”
“您言重了……我本就是薛家妇,生死由薛。”春娘避开,深深福下去,不受他的礼。
“小娘子,大郎他说,他将来要么娶个小公主,要么娶重臣之女,总之,不会娶你。让你回去另找个好夫君,早生贵子。你们柳家也算是有族谱的人家,不愁嫁,别再咬舌。退婚的事,等他喝完酒能抽身出来的时候一定去找柳家写文书。” 胖大叔语重心长敦劝:“千万别想不开,这是为你好。”
“哦……”春娘踌躇着,真应了妹妹的那句话了。略停一会儿,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又在差一年就及笄顺利出嫁的时候横遭变故。
胖大叔丢下一句“偷溜出来捎口信,叔得赶紧回去”,就掉头走了。
十四年,就这么忽地说没就没了……她低头茫然迈步,没留神,撞到路边的老槐树上,额头碰的生痛,舌头和脖子却麻麻的,早失了痛感。
“失礼了,我不是故意的。”春娘弯腰向老槐树赔不是。
路人诧异地望向这个姑娘,撞了树,还要朝树赔礼道歉?莫名其妙。春娘行过礼,敛了裙裾,继续走她的路,回家,找她的小剪子去。
她还没走完半条街,身后马嘶之声渐起,街尾扬起一阵尘土,一大群黑马奔了过来。春娘忙往后退。才退了三四步,打头的那个人已经跳下马,把鞭子朝她一指,七八个家丁围上去,街道顿时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那些胆大的路人远远站着看,寻思是否该去报官。很快就有家丁跑过去将他们轰走:“看什么看,温府抓逃妾,少管闲事!”
“放开我,你这是强抢民女!”春娘拼命挣扎。
“摘掉她的帷帽看看。”执马鞭的人叉着腰走上前,看到这个小娘子眉心一点红痣,确为今天见到的柳春娘无疑。当下挥着鞭子,麻布大口袋一套,将她掠上马去。
春娘再次被扛进百花楼时,薛思正同舞姬调笑。
“报,给您抬回来了。直接送到阮婆那里?”温府家丁笑嘻嘻地向温雄邀功。温雄点点头,叫他们抬给阮婆,还嘱咐,最好三五天内调好教好,他没那耐心等上俩月。
薛思笑问:“又是哪家女子得了温兄的欢心?”
“你推出去不要的那个,柳家小娘子。我想了想,怪
可惜的,不能暴殄天物啊。”温雄撕下烤鸡翅大嚼,边吐骨头边说:“薛弟,她妹妹甚合你的心意,干脆一起抓来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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