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看到你我在一起,似乎很是困惑啊。”
钟子琰无奈摇头:“父亲平日谨小慎微惯了,想是担心身为皇后娘娘的笑彤为难子琰吧。”
放下书册,我取出皇上新赐的西湖明前龙井为子琰泡茶。
钟子琰是我真心相待的朋友,这龙井本是极品,对我而言自然比我粗制的井水梅瓣更值得予好友品尝。
钟子琰不以为然,却道惟井水梅瓣更见风雅。
我失笑:“以后子琰兄多带些个好茶来换我的梅瓣吧!”
钟子琰一口答应,仿佛是他占了我多大便宜。
龙井茶叶在青花瓷杯中上下沉浮,缓缓舒展,汤明色绿,清透喜人。
我们喝的很慢,享受这一刻品茗时光。
日头渐渐往头顶移动,钟子琰把杯子举起,放下,再举起,再放下。
我看着他渐渐凝重的脸:“子琰兄有何为难之事?”
钟子琰放下杯子,定定的看着我:
“笑彤,关于你想知道的真相,我查到了一些。”
我也放下杯子,认真的听他叙述。
“当年,张丞相和先帝君臣同心,过从甚密。后来丞相似乎是无意中知道了先帝的某个秘密,先帝为了笼络丞相,不得已赐婚与你,允诺你父,‘继王位者,为汝夫。’”
我轻抚颈间的白玉如意,想起老皇帝曾经和气的抱我在膝上吃糕点,想起爹爹曾经得意的对我说:“这白玉如意是爹爹以为最可以给你带来幸福的东西。”,想起在披上嫁衣前曾经听过的这一句“继王位者,为汝夫。”
这些尊荣与幸福的背后,竟是如此虚妄。
“后来,张家一夜被灭门,也是因为那个秘密。”
钟子琰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有悲悯,也有担忧:
“所以笑彤,如果你再去触及那个秘密——
我担心,你会有性命之忧。”
******
我在庭院当中舞剑。
今天天阴,没有朗月当空,亦没有宁和心绪。
出剑便难免失了章法,随心而至,随意而飞。
看见师傅的时候,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今天是十五了么?
师傅站在院子里,淡淡灰色的长衫轻轻摆动,和灰色的夜隐在一起,面目模糊。似乎下一刻便要消失。
我急急的扑过去,抓住师傅的胳膊,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师傅的身上有一些些酒气,他的眼神幽深,我看不懂里面的东西。
只一瞬间,又恢复往日的亲和温熙,仿佛刚才完是我眼花。
“笑彤,你的剑术没有精进啊。”
我低头:“因为师傅好久没来指点笑彤了。”
师傅摸摸我的头:“宫中寂寞,只要你高兴,那些章法丢了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
他微微扬首,声音却低沉下去。
经过一个春天,庭院中小片竹子已经修长茂密。没有月光的暗夜,它们本身就是剪影,风吹过左右摇曳,仿佛皮影戏里虚化的人儿在向我轻轻摇首。
有一丝悲伤。
是因为师傅更为清减的缘故吗?
突然什么都不想再问。
“师傅,带我出去走走吧。”
我急于打破从前不曾在师傅身边感受过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压抑。
师傅定定的看我一眼,转身向外。
却没有出宫。
师傅携我飞掠皇宫大殿,朝向重重楼阁深处而去。如两只夜禽,我们衣带翻飞,无声无息。只有皇宫里那些巨大无边的建筑,仿佛暗夜里无边的怪兽睁着灯笼大眼静静的注视我们。
落脚处是皇宫南北角一片静寂的荷塘。
季节未到,虽荷叶纤纤,初成气势,荷花却都不曾露脸,只得一两朵荷苞悄然出水,影影绰绰看不清颜色。新荷的芬芳随风飘来
,香气净远,清雅淡然,如一熨清凉的抚慰,沁人心脾,心境渐渐平和。
师傅在荷丛中伸手一牵,居然牵出了一条小木船。
不禁微笑:“师傅也会变戏法呢!”
师傅自己先跳上船,而后伸手将我也搀上小船。
小船看似闲置许久,船上却干干净净,颇合我心意。向荷塘中心驶去一小段距离后,师傅收起桨,任由小船随波漂荡。
水波轻漾,一点一点银亮起来,有一团变幻的光影,看不真切。仰首看去,阴云已散,月亮高悬天空,像一弯寒若秋霜的银勾。
我没有记错,今天不是十五,是初七。
师傅怔怔的凝视着某一片荷叶,亦或荷花。
感觉到我的注视,师傅转过头来,在他的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悲伤。
“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我睁大了眼睛,师傅是第一次和我说有关他的事情。师傅却转过了头,继续凝望连碧荷叶。
“父亲要了她,却不怜惜她,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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