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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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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什么话,不行了投奔儿子去。”大伯安慰她,“再说我们还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只要有窝,窝里的东西就会慢慢满起来。”

    大伯拉我到客厅,踩扁一个茅台酒的包装盒,坐下;再用手撕开一个五粮液的包装盒,扯我坐下。“她没认出你,很好,女人嘴多。我晓得你在逃难。”大伯说:

    “会首逃会,就烂会了。烂会意味着什么,我恐怕是桃源最清醒的人。你和桃汛失踪的那天,我就采取了应急措施,将金银首饰埋进铁树下,将存折和银行卡带在身上,将你伯母和一麻袋现金送到她连城娘家。你晓得我住到哪里吗?猜不出来吧。”

    大伯得意地说,“我住到武陵村的烤烟房去了。所以,桃源一片混乱的时候,我暗自得意,戴着墨镜和草帽东游游西逛逛,心里一遍遍地数算自己的英明果断。今天早上,我上闸口巷喝勾汤,一捆沉重的东西从窗口抛下来,差点砸在脚尖,我抱起来一看,是钞票。什么叫喜从天降?我告诉你,这就叫喜从天降。我大大方方地将钱扛在肩上,我相信,自己是桃源运气最好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没有人会对我扛一捆什么感兴趣。”

    大伯在自鸣得意,得意却被突兀而起的喧闹拦腰掐断了。几个会友肩负手提蛇皮袋行李,拖儿带女、吵吵嚷嚷夺门而入,为首的正是师专退休教师肥婆。大伯撇下我,回到伯母身边。方家家徒四壁的凄惨景象让肥婆一颗满怀希望的心凉到了脚后跟,目睹塑料布上孤苦无助的一对白发老人,肥婆有些进退两难。肥婆身后的阿强洞悉了她的犹豫,奋起堵死了肥婆的退路,他指着身边的十几个男女老少说:

    “我们也是逼上梁山,家里住满了哭哭啼啼的债主。桥下浸死人,桥上照过人。几家一商量,没法子,只得搬到我们的会首家来了。”

    大伯被阿强的话击倒了,希望得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我们老两口留一间容身吧?”

    “快滚,少罗嗦。”阿强说,“我们总共五户人家,你认为这几间房子够分配吗?”

    伯母摸索着坐起来,“你们是不是太绝情了?”

    阿强可不吃这一套,“什么绝情不绝情的,我冷水坑的水电站都被会友霸占了,何况你这几间破房子。”

    我摸一摸光头,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我的容貌和站姿对阿强来说都是新的,他推了我一把,“快滚快滚,本来就僧多粥少,你一个外地人就识趣一点吧。”

    走到门口,里面的争吵隔了一堵墙就显得遥远了,恍若一个被惊醒的噩梦。我骑在车上想,好了,我算是见了大伯和伯母了,现在,惟一想见的人就是母亲宋朝霞,不,是桃花庵的饭头慧海。

    悦耳的馨钹、悠扬的咏经把我吸引到经堂,只见七八个尼姑绕着佛像转了一圈又一圈,又齐齐地跪倒在佛像前,抑扬顿挫地诵念佛经。我见到了母亲宋朝霞,也可以说是饭头慧海吧。有一个人长跪不起,他的头深深地埋在相叠的两掌上,茂盛的头发遮住了脸孔,让我无法判断他是谁。尼姑们又起来绕着佛像转了,道静师傅手里拿着两根红毛线,分别系在那个跪着的男人的双脚上。道静师傅说:

    “我在菩萨面前许过愿的,这次保你度过一劫,将来把公路修到庵前。”

    “那是一定的。”长跪的男人起立了,往后一扫大背头。啊,是三把火。

    第七章:谋杀(16)

    走出桃花庵我就下山了,山风吹得我一阵阵发冷,看来,人心都是软弱的,平日里说一不二、刚强果断的三把火,危难时刻也只能求助于菩萨,靠两根红毛线鼓舞信心。

    我回到了花季的身边,撕下脸上的胡须。景区的寒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越来越冷,我抱住花季的身子,但她的身子也是冰凉的。既然要死,我就要想我是怎么死的,思前想后,我认定自己是被钱害死的。钱真他妈的不是一只好鸟,为了钱,我牺牲了做人的乐趣,过的是牛马不如的日子。尤其是桃花会,人人都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里变成守财奴,最终是父子成仇夫妻反目兄弟相残。这都是贫穷病害的,穷怕的人都以为钱是万能的,钱越多越好,人活着就是要拼命弄钱。

    我想起母亲讲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烦恼的财主非常嫉妒对门快乐的穷人,穷人没事就坐在太阳底下拉二胡、唱汉剧。财主问管家,如何才能让穷人烦恼呢?管家说,这好办,老爷送他十两银子,有钱了他就烦恼了。当天夜里,财主往穷光蛋家丢了十两银子,果然,从此以后穷光蛋的二胡就再也没有响过。这十两银子给穷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钱放在哪里才安呢?应该先置田还是先买牛呢?穷人还发现,自己早就想娶偏房了,怎么以前不知道呢?

    这么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自己成了那个有十两银子的穷人。

    我感觉有响动,抬头一看,原来是白达进来了。我还是手臂垫在桌沿,趴着睡,眼睛睁开,头脑还是迷糊的。白达摸一摸我的光头,扯一扯中山装的补丁,“看

    你这身行头,是准备潜逃吗?”

    白达轻轻揭开雨衣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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