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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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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了尽头,就剩桌面一滩油,灯芯支持不住了,向一边倾斜,受惊似的一阵哆嗦。

    花季拧动的身体不再那么有劲道了,脚后跟敲击桌腿的声音也一下轻过一下。烛光摇拽几次,腾地向上一窜,灭了。

    与此同时,花季屈起的一条腿一瞬间松弛了,紧绷的身子也柔软下来。

    41、告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个夜晚的,迷迷茫茫浑浑噩噩,手臂的酸麻唤醒了我,当我醒来,才发现自己是手臂垫在桌沿,趴着睡。我晃悠悠地站起来,抹一抹嘴角的唾斑,推开窗户。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夜幕下的停车场空无一人,破旧的嘉陵70像埋伏的狗,若有若无地蹲在售票处前。我摸一摸花季,她平躺在售票桌,盖着雨衣,双手交叠在腹部。

    第七章:谋杀(12)

    是我给花季盖的雨衣吗?什么时候盖的雨衣?这么说,我是爱她的。我爱她吗?我爱她为什么杀了她?我伸出双手仔细端详,黑暗中却辨不清五个手指,难以相信正是这双写诗的手掐死了花季,一个我用诗歌赞美过的女人。掐脖子是亲近型的杀人手法,可是,对杀人犯的量刑会根据手法的不同而改变吗?天哪,我将面临死亡,杀人偿命是法律基本的公平。现在,死亡对我而言是一种客观现实,我应该把它当作客观现实加以对待,其他的想法都是多余的,比如逃亡。生,是一段没有归途的旅程;那么,死呢?难道死真的是不可预知的世界吗?

    在我看来,死亡同生命本身一样,是神秘而奇异的,但它离我很遥远,除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我无法认清它的真面目。今天早晨一觉醒来,死亡就面貌清晰地等候在我面前了:脱离了临死的环境,死亡就令人费解。诗人尼古拉?奥列伊尼科夫曾经写道:

    生活吧,亲爱的,

    生活吧,杰出的人,

    我们都将死去。

    即使我未亡故,

    也将走向您的墓地。

    对了,我应该收集整理我的诗歌作品,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许,我更应该创作生命中最后的诗作,人在弥留之际流露出来的东西,对健在的人才是重要的。存在主义的看法是对的:死亡的时刻,有生命危险的时刻,是一个人表现出真实的自我的时刻,是最大限度认清自我和整个世界的时刻。我,就处在这样的尖锋时刻。

    我反锁好售票处的门,怕花季受到惊扰。发动摩托,我不敢开灯,从夜色中潜回家中,翻找凌乱的诗稿。那么,哪里是我整理诗稿、创作新诗的地方呢?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最后看一眼我的亲人,当然,深更半夜的不可以去桃花庵,唯一能去又想去的就是陶家了。

    这个时候,陶传清和芽芽该进入梦乡了吧?骑车到陶家门口,正要掏手机给陶传清拨号,发现门缝里透出亮光,说明陶传清还没睡。门虚掩着,我举手一推,门就开了。陶传清坐在灯下小竹椅上,左手报纸、右手放大镜,老花镜滑落鼻翼,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我轻轻抽出报纸,立即被消息栏一行叫《桃源市大规模烂会》的题目吸引了,内容果然跟我有关。

    本报讯:(记者鼓呼)桃源市风靡一时的桃花会,以会首方立伟和陶桃汛的故意逃逸而告终结。赢利性桃花会始于年初,在城区首先出现,是民间桃花会的变种,月息高达7%—40%。在超高利率和桃花彩选的诱骗下,夏季,抬会在市疯狂蔓延扩散,总发生额达20个亿,实际投入资金4亿多,10万以上的大中小会首达3589人,其中方立伟、陶桃汛等人发生额在亿元以上。抬会波及永安、连城、海源等邻近10多个市、县、区,卷入总人数近40万。桃源市占市总户数50%的群众卷入其中。

    陶传清身体一晃,醒了,眨巴眨巴视线模糊的烂眼睛,才看清是我,神色慌张地说:“哑巴,是你呀?哎呀来得正好来得正好,花季失踪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也知道她失踪?”

    是啊,在大雨滂沱的午夜,还有什么比女儿孤身未归更让父亲担心的呢?陶传清探出头四下张望,关好门说,“鞋匠担心被会友乱拳揍死,住在打私办根本不敢出来,桃汛逃难去了,照料芽芽的担子自然撂到花季肩上。芽芽巴望花季的故事催眠,转来转去就问一个问题,外公,二姨呢?我答不上来,无边无际的大雨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觉得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