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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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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这么多金子谁见了都要晕,说句良心话,你也半斤八两。”

    一句脱口而出的讥讽打断了我的臆想,回到现实中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不怕偷?”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吗?装灯是装修的最后一道工序,工人一般不会翻这些易碎品。”

    桃汛卷好塑料袋塞进衣服里,似乎四周有数不清的眼睛在偷窥。下来二楼客房,桃汛扳开角落的一块瓷砖,水泥尚未冻结,用小锨拨开一个坑,将捆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塞进坑里,填平水泥,再原样盖回那块瓷砖。清扫完泥碴,整个掩藏过程就天衣无缝了,桃汛直起腰,舒出一口长气。

    第六章:破灭(21)

    “我早就在等机会了,自己不会铺瓷砖,又不能让工人知道,只能让他们铺好,趁水泥没有凝固埋了。天上下雨地上流,时来运转不用愁,要是平时,我还不晓得怎么支开工人呢。”

    “鞋匠晓得吗?”

    “怎么可以让他晓得?那么多臭逼烂逼盯着他,让他晓得,再多的金子也不够他塞逼洞。说句良心话,我是故意留几百万给政府抄家的,这一抄就好了,我就说钱都在政府。”

    “到底被抄了多少钱?”

    “有二十多箱钞票,我清点过,总共574万元,没有零头,因为每捆都是整万。

    “鞋匠哪儿弄来的猎枪?”

    “什么枪啊,”桃汛笑弯了腰,“就是那个单筒望远镜,鞋匠专门看女人用的。他把望远镜倒过来,绑了一响鞭炮。”

    桃汛拧开水龙头洗手,脱了鞋袜冲一冲、跺一跺脚,就脱了外套躺到芽芽身边。她尽量挤芽芽,腾出一点空位,“来吧,你也躺过来。”

    我心中特别犹豫,三个人挤吧,芽芽醒过来看见说不清,不挤吧,不要说睡,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过夜?桃汛明了我的心思,要打消我的顾虑:

    “今晚我们做不了什么,因为我不能为你唱《桃花结》。”

    我不说话,偏头轮了几圈眼珠子,关掉灯和衣躺下。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手机虽然关了声音,但来电的亮灯持续不断地闪烁,搅得我浮想联翩。自己的财富在哪里?我一贯疏于理财,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更不知道有多少债权债务,因为有劫波替我管钱管账。那么,自己跟劫波有爱情吗?跟花季显然已恩断情绝,可是,自己到底是跟劫波有爱情,还是跟桃汛有爱情呢?只有天知道。

    穿堂风呜咽着紧一阵慢一阵扫过客房,我觉得躺在没有门窗的水泥地,哪里是睡在别墅里,简直是躺在风雨飘摇的孤舟上。我在她们母女的酣睡中悄悄起床,披衣穿鞋,走出别墅。我竖起衣领、戴上墨镜,紧贴墙根走到鞋匠店门的对面,站在小巷的阴影中冷眼旁观。

    在鞋匠家,这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叮叮当当的喧响持续到天亮。先进鞋匠铺的搬走彩电、抬走冰箱,稍后的背走电子琴、扛走液化气灶,再后来的卷走名牌衣服、摘走电话,那些忙到天亮的是连沙发茶几、桌椅板凳都没捞着的背时鬼,心不甘,只好动手撬门窗。

    肥婆晨练太极剑归来,路过汪家,抚剑偏头观察了许久,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肥婆拧动硕大的屁股穿过鞋店、爬上楼梯。我想,等待她的肯定是空荡荡的房架子,好比拆迁工地。我看到肥婆的身影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灯光下转悠,等她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是满身披挂。一捆铁丝左肩右斜、一个破轮胎右肩左斜,左手持她的剑,右手拿鞋匠的望远镜,真是威风凛凛。不好,肥婆举起望远镜了,我赶紧侧身后退一步。

    当确定汪家没有人,我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转了一圈,除了一个用于垫鞋底的自行车外胎,我还捡到一匝水线、一包鞋钉、一瓶胶水,还有什么呢?泥灰中还埋着一副扑克,我随脚一踢,天哪,散开的扑克上是淫秽的画面。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我就叫醒了桃汛母女。翻来覆去琢磨了一夜,我认定还是要避一避风头。趁着曙色,我将桃汛母女送到陶家,陶传清显然耳闻汪家发生的浩劫,在门内问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开了一条缝。从门缝挤出一张头发蓬乱、眼袋浮肿、惊魂未定的老脸,桃汛就对这张破抹布似的老脸说:

    “我和哑巴、劫波要出一趟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芽芽就交给你和花季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没有参与桃花会,说句良心话,我不信他们敢怎么样。”

    陶传清眨巴眨巴烂柿子眼睛,愕在原地,我抱下后坐的芽芽,载桃汛调转车头走了。身后传来芽芽瓷器破裂般的哭声:

    “妈妈,妈妈,你要来接我。”

    我的大绵羊回到桃花坞别墅区,天色大亮,罗宁的卡迪拉克已停在桃汛的楼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黑色的加长车太像一口巨大的棺材了,将近七米的车身堵在门口,也堵在我胸口,堵得心里一阵阵发慌。劫波半躺在摇下玻璃的驾驶副座,左手一瓶酸乳右手两根油条,见了我也不答话

    ,晃一晃油条算是打招呼。罗宁在干嘛我没看透,大概是读一本艳丽的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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