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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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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是外传了,到清朝,桃花彩选得到进一步的传播。根据《大清律?刑律杂犯?赌博》条,将禁止福建桃花彩选专列一例,严加禁止。这个条例是乾隆四十四年由刑部奏准定例的。由此可以推定,那时福建已经流行桃花彩选了。薛允升在《读例存疑》中记载,朝廷禁止福建桃花彩选之后,广东也制定了禁止桃花彩选的法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桃花彩选是从福建传到广东的。”

    “到底怎么玩嘛?老张真是瘦猪嬷屎多。”

    年轻人的牢骚引发了暴笑,老张的信念在笑声中动摇:导游词不用再背,该言归正传了。张思发左手举起一个印好的红纸信封,右手的扩音器又是一阵嗡嗡巨响:

    “大家看到的这三十七门名花,桃花镇守在那里永远不开,作为守门,实开三十六门,十二生肖乘以福禄寿。桃花彩选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参与者任意押注三十六门名花中的一门,押对了,赔三十倍,押错了,押注归庄家。游戏么,押注多少不限,先买筹码,十块钱一个。我手上的桃花封印有三十六门名花的花词,先在姓名这一栏填上大名,选中哪一门,就在空格上打个勾就行了,多打勾或做其他记号的无效,然后装进筹码封好。”

    第五章:金钱(10)

    老张用红纸信封敲敲旁边一个类似投票箱的柜子说,“将桃花封投进这个密封的柜里,等到押注完毕锁好柜门。”

    这时,背对大家坐好的那个人转过身,原来是文化馆的画家谢军。老张的左肘撑在谢军的肩上继续讲解,“到了规定的开彩时间,以放神铳为号,他将头顶的彩筒当众散开,布上所写的花词就展现在大家面前了,是否押中一看就晓得。然后打开柜锁,取出投入的桃花封,作为押中者获得三十倍赔偿的凭证。就这么简单。”

    又有人问,“开什么花词又是由谁决定的呢?”

    老张指一指写有三十六种花名的大转盘说,“由它来决定。”

    嘈杂的喧嚣快要掀翻古旧的屋顶,我侧耳细听,议论主要集中在“既然实开三十六门,为什么只赔三十倍?”的问题上。我暗揣,这明摆着是昏话,三十六倍实赔,让庄家喝西北风不成?本来打算解释一通成本之类,想想还是免谈,老张已经回避了“赌注”、“赌客”、“设赌者”等敏感字眼,三十倍的问题也是要回避的。果然,老张又喊响了扩音器:

    “要参与游戏的游客,请到门边购买筹码。”

    桃汛跟我是最早进入陶氏祖祠的,她的任务就是在门边横一张桌子卖筹码,蜂窝似的人堆将桌子挤向墙壁,桃汛夹在桌子与石灰墙之间大呼小叫。老张的话解救了她,身强力壮的后生帮助移开桌子,桃汛得以拉开抽屉取筹码。但是,刚刚从夹缝中解脱出来的桃汛瞬间又陷入了更大的困境,数不清的手臂飞舞着不同面值的钞票包围了她,像蜂窝被捅了,根本无法分辨哪一句喊叫是哪一条手臂的主人发出的。桃汛想了一个办法,无论他们喊什么,只管按钞票面值给筹码,比如一百块给十个、五十块给五个,省去找钱的麻烦。

    观桃阁的兑奖柜是桃花彩选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负责兑奖的是陈馆长和花季。陈馆长最烦恼的事莫过于无处创收,观桃阁虽然被市政府列为文物保护单位,别说收门票,就是泡好热茶候着也没人拿正眼瞧一下。我找陈馆长说桃花彩选的时候,他比听说秦始皇复活还要吃惊,“这不是赌博嘛,政府会允许?”

    “桃源是谁的天下?三把火的天下。三把火拔一根毫毛也够十个馆长上吊,你以为我有几个脑袋?”

    我知道,暗示一下老头有三把火撑腰就可以了,这叫“动之以权”,关键还要“晓之以利”。“你们搞个小货柜,摆上名烟名酒,价格往死里标,我保证你们每天进账这个数。”

    盯着我竖起的一根食指,陈馆长眼睛都直了。“一天一百,一个月就三千。有这三千块钱,我什么都好开支了,水费电费电话费、老张的药费、招待费、下乡补贴、中秋节发月饼、过年吃火锅,别人单位有的,我们文化馆也要有。”

    我纠正说,“不是一百,是每天一千。”

    陈馆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跟我握别时,手心满是汗水。

    张思发和谢军都到陶氏祖祠帮忙布置了,陈馆长可指挥的人就剩花季,花季是不会去凑热闹的,“一见他们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