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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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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芽芽是谁的孩子?”

    桃汛说,“我的。怎么啦?”

    “她在厕所门口拉屎了。”小姐说这句话时皱起眉头捏紧鼻子,好像那泡屎就在菜盘里。

    我跟桃汛拐到厕所一看,果然有屎在台阶下,芽芽紧张地站在一边,几个服务员远远地躲着。“屙屎怎么不进厕所,啊?”

    芽芽辩解,“女厕所只有一个洞,很多个阿姨排队,我等不及了。”

    “小孩嘛,拉屎撒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冲服务小姐怒吼,“处理掉不就完了。”

    一个胆大的小姐说,“臭死了。我们是服务员,又不是掏粪工。”

    桃汛愣了一会儿,拔出一把百元大钞,扑克牌那样捻成扇形,轻轻覆在屎上,拉起芽芽转身就走。这回轮到小姐们愣了,一个小姐向屎奔去,其他小姐省悟过来,争先恐后向屎奔去。桃汛要她们说屎是香的,我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目睹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幕,我心中涌出古怪的难受,本来想说“我们接着吃”的,与雷公脸的眼神一碰,我就改成了:

    “走,我们接着谈。”

    话柄被打断就续不回去了,也没人喝酒夹菜。沉默了一会儿,雷公脸憋不住了,换了一个话题:

    “哎,哑巴,花季是不是跟你闹翻了,怎么偏闪偏闪的?”

    第五章:金钱(1)

    27、钱在说话

    28、桃花彩选

    29、诗会

    30、航船

    31、浮华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宋)苏轼

    有白达罩着,有九号房的一帮人侍候着,现在又加一个交通整天“姐夫姐夫”的叫,我在号房的生活可以说是舒适而惬意的。这一点他们很不理解,认为我在外面过的是富豪的日子,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在九号房不过比别人多吃几次猪肉,怎么可以相比呢,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

    这一天,刀疤和独眼在外间罚黑脸面壁,原因是黑脸家里寄来的一张五十块的钱单没有上缴给书记。他们原先让黑脸站在厕所边,我招手让独眼过来:

    “那个位置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你要让黑脸站在铁门边,我目测过了,那个位置是两个摄像头惟一的死角。”

    独眼铁塔似的站在我面前,听我一席话,佩服地说,“大哥,你比九爷厉害,有理论,懂科学。”

    独眼边说边走过去,将一个塑料碗扣在墙上让黑脸用鼻尖顶着,稍不留神,碗就要脱落,脱落了就要重来。

    小如说,“大哥,你在外面就很难想像,为了五十块钱,要用生命来对决。”

    我说,“小如,你是个读过书的人,我来讲两个跟钱有关的故事,看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第一个故事叫挑夫杀子。有一个挑夫,挑了四十年,积攒了几千块钱。有一天,他挑柴火进城路过一家小吃店,搁下担子讨了一碗清汤,吃自带的糙米饭。这时,他发现儿子就在邻桌吃白斩鸡。他问儿子这盘鸡多少钱?儿子说五块钱。他又问,钱是哪儿来的?儿子答,是从家里钱罐拿的。老挑夫听后七窍生烟,一扁担结束了儿子的性命。这几千块钱是老挑夫一分一毛积攒起来的,他挑一趟柴火进城才赚八毛钱,用五块钱吃一盘白斩鸡,让他对儿子的大手大脚忍无可忍。

    第二个故事叫姐弟绝交。有一对姐弟,年幼时失去了父母,为了养活弟弟,并使他有一个好前程,姐姐进城做了妓女。在姐姐的资助下,弟弟考进重点大学,毕业后有了如意职业,并建立了美满幸福的家庭。就在弟弟准备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时,姐姐竟然提出断绝姐弟关系,永不见面。因为她看到弟弟,就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历史,并且弟弟越幸福,越会勾起她对不幸的回忆。

    你们怎么评说这两个故事?”

    交通抢先回答,“这四个人都挺可怜的,小老百姓活得不容易。”

    小如沉吟片刻,试探说,“这两个故事的意义应该是,钱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

    “你们都错了。”我告诉他们,“答案是,在你获得金钱的过程中,如果感到紧张或者屈辱,在获得金钱之后,就不要指望会生活得怡然自得。因为在紧张或者屈辱中得到的金钱,用起来会更加不安和心酸。这就是金钱的阴谋。”

    交通说,“姐夫讲的道理,理解起来很吃力。”

    小如对交通的话很不满,“你懂什么呀,大哥,你说下去。”

    “早在1895年,比利时后期象征主义诗人维尔哈伦就这样描绘过喧嚣杂乱的欲望,这首诗的题

    目叫《城市》,我背一遍给你们听听:

    那不可计数的群众

    ——狂乱的手,激动的步伐呀——

    眼里储满着憎恶,

    用牙齿在攫取那越过他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