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女真话?”他瞠目结舌地问道。
“我娘亲是女真人。”
“是吗?”获悉她是朝鲜人与女真人生下的孩子,他隐隐生起一股亲切感。“那真是太好了。”他莫名兴奋地冲口而出。
“有什么好?”她睇着他,眼底是一抹足以教人冻结的冷冽。
萨可努一愣,怔然地望着神情冷绝的她。
“我是朝鲜人和女真人生的杂种,有什么好?”她含恨地说。
他错愕地凝视着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眉梢一挑,转身就要离去。
“喂!”萨可努略显仓皇地唤住她。
她回过头,一径冷漠地觑着他。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她的名字,虽然他觉得她可能不会告诉他。
她沉吟片刻,语气漠然地吐出一句,“尹蕨娘。”话落,她则转身子,迅速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尹蕨娘?”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心湖罩起一片迷茫。
※※※
终于又是鸭绿江结冰,可以涉过江面直抵朝鲜的时候了。
冰封的林子里,一道骑着骏马的矫健身影迅速而飘忽地行动着;那是一道男人的身影,而且是非常强健高大的男人身影。
“阿黑,去!”他振臂一呼,手上的一只猎鹰倏地展翅飞起。
远远地,一只疾速逃窜的狐狸没命地往林子的另一头狂奔;那猎鹰在空中紧迫跟上,两只眼睛犀利非常。
男人脚程虽快,但狐狸生性狡猾且熟知地理环境,一下子就冲出了树林。
“好家伙,”男人望着眼前结冰的鸭绿江,唇边是一记“势在必得”的霸气笑意。“不抓到你,我就不叫萨可努!”
说着,他大胆地骑着马踩在刚结冰的江面上,“驾!”他轻踢马腹,座下的骏马便急速地朝着边界的另一头奔去。
这是他第二次踏上朝鲜的土地,距离他第一次越界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进到楚山境内,又是一片冰封大地的景象,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一样;他驭马前进,不久就来到当年那一座幽静的山林里。
好熟悉的感觉,一切仿佛都还是昨日才发生似的。
不知怎地,他脑海里倏地浮现当年那女孩的冷漠模样,和她那一双教人看过就永难忘怀的眸子……回想起来,他至今未娶,一半是国事繁忙,一半则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寻那双仿佛只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眼睛吧?
她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岁,想必已嫁作人妇了,想她何用?
一回神,他想起今天的目的。
“去哪儿了?”他正纳闷着狐狸为何失去踪影之时,那狐狸的影子又映人了他的眼帘。
狐狸一溜烟的往林子里跑,动作十分敏捷。
“这次一定逮到你!”他锐利的眸子如鹰集般紧盯着那头狡绘的狐狸,眨也不眨地。
咻地一声,箭矢飞射而出,笔直地射中了狐狸的后腿。狐狸颠簸了两下,砰地倒在雪地上挣扎。
趋前拎起狐狸,萨可努俊朗的脸庞上漾起了满意的微笑。
他不经意地仰起头来,发觉天空竟是一种半透明的红色。
好美!他喟叹着。
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般悠闲了。
本以为灭了大辽后,就能自此高枕无忧地过安乐日子,岂知事与愿违;完颜帝突然崩殂,大金也正处于新旧皇帝交接的过度时期,身为开国功臣的他还是得一刻不得闲地东奔西跑。
这都怪格日勒,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忙着陪妻儿,这成堆的事也不会净落在他和额济纳的肩头上。
唉,活该倒霉他俩还是单身汉,只好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重新跃上马背,他掉头就要离去。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锣声及喧嚷留住了他的脚步。
他勒马伫足,气定神闲地候着;不多久,一支迎娶的队伍从林子的另一边热闹地朝这儿行来。
行列中有人眼尖地观到他,立刻声线拔尖地叫嚷着:“蛮子!
是蛮子来了!”
迎娶行列一见萨可努,顿时乱了脚步,“快跑啊!”不一会儿,迎娶的人们丢下轿子,四处逃窜……才一晃眼,雪地上便遗落了一地迎娶的物品及乐器。
“搞什么?”萨可努纠起眉心,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这些朝鲜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见了鬼也不应该是这种样子吧?
笑死人了,竟然将新娘丢下,自顾自地逃走,真
是荒谬透顶!
不过话说回来,那轿中的新娘为何不逃呢?她是吓昏了,还是吓呆了?
奇了,他真想看看这新娘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