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放心,有我大和在弟兄们就不会有闪失。”二柜大和送滚地雷出屋说,“樱桃红够可怜的,你待她要好些啊。”
胡子大柜的身影消失在戒备森严的日军营区里,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自从把绺子拉进来,二柜感觉落入了虎口。荣川怎么轻易相信我们这些流贼草寇?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像给日军送给养的重任,荣川为何不派精锐骑兵去呢?二柜大和正因为怕出意外,才说服滚地雷留下,自己带队伍出征,倘有闪失,大柜不会受到伤害,这个绺子不能没有大哥啊!
日本骑兵营内那幢银白房子,黎明的曙光爬进充满温馨和异国情调的房间。樱桃红紧紧偎着滚地雷滚烫的胸脯,她天天想、夜夜盼他来,度日如年。自从他的剑伤愈后,他很少来,又不准她到他的营房去……天似乎亮得比往日快,她恨太阳,恨它出来太早,浅声问:
“今天你走吗?”
“不!呆到你烦我的时候。”滚地雷人没出被窝,摸过一瓶白酒,在炕上搂着樱桃红喝起来,从早晨胶漆到太阳偏西……忽然,一个胡子气喘嘘嘘来报告:运粮汽车遭伏击,荣川队长让你马上去见他。
滚地雷一骨碌爬起来,匆匆来见荣川。很快一队武装骑兵风风火火地朝荒原开去。
出事地点在接近大漠边缘处,汽车掀翻到壕沟里,押车人员部横尸荒野,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二弟,你死得好惨啊。”滚地雷从汽车轮下找到碾成肉饼的二柜大和,慢慢跪下,颤抖的手抚闭亲如兄弟的大和不瞑的双眼,顿时泪如雨下。
荣川默立一旁,表情十分沉痛。他命令骑兵从驾驶室拖出日本司机,准备用担架抬回日军军营去。
滚地雷发现汽车驾驶室门上,用血涂写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江北来。
关东胡子中有些人为震绺威,故意在被害人现场留下绺子的名称。滚地雷狮吼一声,虎跃而起,端起机枪朝扎心刺眼的江北来三个血字猛烈射击。片刻,汽车驾驶室被子弹点射得千疮百孔。他发疯似地喊道:“二弟,我一定替你报仇!”
一弯明月挂在天幕上,升到中天时,兵营中响起滚地雷令众胡子为之振奋的喊声:
“上亮子(点灯)!”
刹那间,煤油灯、猪油火把照亮操场,胡子一字排开跪地,每人端一碗酒,滚地雷跪在最前面。
翻垛先生求神道:“达摩祖师,请原谅我们去惩罚叛逆,保佑弟子成功,保佑我们吧!”
众胡子纷纷磕头,祈求神灵保佑。尔后又随大柜滚地雷割破手指,将血滴进酒碗,高高举过头顶血誓。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滚地雷喝干那杯血酒。
众胡子异口同声地发誓:报仇!报仇!
七
特混骑兵部队倾巢出动,离开舍伯吐小城。纵马狂奔,马蹄伴着飞扬的尘土滚向荒原。行走了几天几夜,在人迹罕至的大漠边缘,滚地雷勒住马,{奇书手机网}下达命令:
“蹲毛!”
胡子都懂得这句黑话,纷纷下马,钻进茂密柳树林中,各选一个藏身之地,准备露宿。
“大爷,”水香趁此处无人问滚地雷,“荣川派咱们出来打岔子,你没别的打算吗?”
水香的话滚地雷没表态,他只一门心思报仇。他说:“用江北来的头,给大和兄弟圆坟。”
夜深了,躲在柳条墩子中的滚地雷,在羊皮褥子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水香悄悄爬过来,劝道:“别着急上火,江北来肯定没离开荒原,他就是钻沙吐遁,我们也能把他抠出来。”
“唉,说来够闹心的。我恨兵才拉起绺子,过去出生入死地和当兵的拼杀,结了多少未报的仇怨。现在又为当兵的去打里码人(同行),真他妈的憋气。”
“事在人为啊!”水香说,“二爷活着时曾对我说荣川根本靠不住,咱们要长个心眼儿。比如这次血案我怀疑是荣川做的鬼,江北来认得二爷,绝不能下那样黑手。”
滚地雷琢磨水香所言,觉得有些道理,他才对此事狐疑。他说:“雪里埋不住孩子,见到江北来我问个清楚。荣川真的玩咱爷们,你就带弟兄们走,我回去找他算账。”
“大当家的能看到这一步就好。”水香很感慨,“从民国初年咱起局,一晃多年,风风雨雨,沟沟坎坎,都是你领众兄弟出生入死闯过来了,绺子不能没有你,还是你带弟兄们走,我去替你宰了荣川。”
卷根纸烟,暗红火亮映着滚地雷那张阴郁苦楚的脸庞,对水香说:“我一定回舍伯吐镇一趟,接樱桃红出来,我答应她啦。”
“应该,应该啊!”水香披衣起身,说,“先仰吧(睡觉),我去查查香(查岗),那些空子(外人)我不放心呐。”
“你去吧!”滚地雷合衣躺下,将推上顶门子的手枪放在头下。胡子都有这个习惯,抱枪枕刀睡
觉。或许是深秋夜间的微寒,或许是荒原瘆人的狼嚎,或许是心底有事,滚地雷怎么也睡不着。离他稍远一点的土坑里,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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