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六舅,荣川这龟孙子想玩咱爷们!”炮头粗鲁地骂道。
“假若不答应,必引起荣川疑心。”足智多谋的水香最后说服了众弟兄,先同意荣川安排。他继续出谋说,“咱按绺子规矩接纳他们入伙。一来给这些吃点字头(官)饭的家伙下马威,省得以后他们不服管制,也让他们知道入绺子当爷们不那么简单。”
两日后,滚地雷来找荣川,埋怨道:“我把弟兄强拉进来,费了九牛二虎的劲。起初你答应成立特混队,还按绺子规矩行事。可你让窦科长他们二十几号人随随便便地进来,不举行挂柱(入伙仪式)弟兄们不服。再说我们提拔人要立功后一级一级地升,窦科长怎么没入伙就当二爷呢?”
“好嘛,就按你们行规绺矩办。”荣川沉吟片刻后说,“让窦科长当队副,处于作战考虑,将来特混骑兵小队要参与正规军作战,完不同你们打土窑……窦科长上过武官学校,和你一起统领特混骑兵小队,你勇猛善战,他精通武运,这支队伍将所向无敌。”
“队长如此器重他,你又亲自保举,就让他当队副。”滚地雷说,“先让他们入伙吧,窦科长吗,我得给他立功机会,立点小功马上让他当队副。”
“好!”荣川对付胡子很有道,耐住性子,顺毛摩挲,并进一步收买滚地雷的心,将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送给滚地雷,“相信你能效忠天皇,挂柱仪式我参加。”
一个寒冷的早晨,明朗的太阳低斜地照在驯马场上。素日操练的地方布置得酷像胡子巢穴,充满十足匪气。黑色的八仙桌面朝西摆放,荣川队长手拄军刀,正襟危坐,身旁依次坐着下级军官。胡子在场面上的座次更为讲究,滚地雷居中,左右排列四梁八柱九龙十八须,众胡子持枪握刀一旁站立,气氛庄重肃穆。
“过堂!”大柜滚地雷干咳几声,下令挂柱仪式开始。这是滚地雷绺子从起局至今,第一次在靠窑(设城对方)后举行的为匪入伙仪式。过堂是试试入伙者的胆量,其场面惊心动魄——
拷秧子(专门负责刑讯的)将一空碗顶在一名警察头上,然后命令这人直起腰杆,朝前走。
那警察从头顶上碗起,双腿就发抖发颤,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涔涔,迎着大柜滚地雷的枪口走,胆战心惊。
砰!砰!碗被击碎。警察坍塌下去,瘫软如泥,怎么也爬不起来。拷秧子跑过去,朝警察裤裆一摸,热乎乎湿漉漉。他向大柜说:“这人是个扒子(软蛋)。”
“拔出去!(赶走)”胡子绺子从不收没胆量的人入伙,滚地雷断然地摆摆手,接下去给第二个警察过堂。枪响击碎碗后,那人挺挺地站着,裤裆也干干的。
“顶硬!(胆大的)”拷秧子喊道。
“拜香!”大柜滚地雷对遛过(考验过)的人很满意,宣布插香对天盟誓。
黑漆的八仙桌子上放着三个铜香炉,过了堂的人必须插香。插法有严格的规定:按前三炷后四炷左五炷右六炷中间一炷香的位置插十九根香。中间那炷香代表绺子大当家的,其他十八根代表十八罗汉。插上香点燃,袅袅香烟之中,跪在地上的警察随着拷秧子说:
我今来入伙,
就和兄弟们一条心。
如我不一条心。
宁愿天打五雷轰,
叫大当家的插了我……
滚地雷示意跪地那个警察起来,吩咐水香道:“给他匹高脚子(马),先拉一个月篇子(饷钱)。”
日军骑兵队长荣川一直默默地观望,十分感慨:假若中国军队的士兵都能过了胡子挂柱这一关,天皇陛下的骑兵就难太太平平地驻扎舍伯吐镇。
胡子仍然继续他们的挂柱仪式,该轮到鸭子跩。按绺子规定,入伙的人如有重要人物保举就用不着过堂,插一插香,拜一拜四梁八柱说说誓词就算完事。鸭子跩有荣川保举,他的挂柱程序应当从简,但是胡子们决心趁此整治他一下,杀杀他的霸气,让他在爷爷们面前俯首贴耳、惟命是从。滚地雷因喊了二十次过堂和插香,嗓子有些嘶哑,到了鸭子跩挂柱,还是喊出威严:
“过堂!”
拷秧子领会了大柜命令,狠狠地整治鸭子跩。胡子将事先准备好的谷草编的帽箍儿戴在鸭子跩头上,帽箍儿内放一只红皮鸡蛋,顶鸡蛋和顶碗不同,一个目标大一个目标小,子弹稍稍偏下立即丧命。
“窦科长,不会尿裤子吧?”滚地雷嘲笑地问。
“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歧。”鸭子跩挺着说,硬着头皮朝前走。
大柜滚地雷枪响,击碎的鸡蛋清鸡蛋黄流淌下来,弄得鸭子跩满脸黄乎乎的。
“啪!”荣川使劲打死一只叮咬他手背的蚊子,并将其搓得粉碎,眸子深处透出两道冰冷的凶光。
鸭子跩总算过完堂,试胆时裤裆很干,贴身马褂却湿个响透。滚地雷向鸭子跩说:“报报蔓子!”
蔓子?胡子黑话是姓什么,他们从来不说姓什么而用某某蔓子代替。如姓周蔓子是巴吉子,姓魏的撑肚子,姓于的顶浪子,姓朱的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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