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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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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他有以利亚的能力和精神,但并不是那位古代的先知重新来到人间,所以他不能说谎。

    “他们问:‘那么,你是谁?’

    “约翰说:‘你们听到先知以赛亚说过吗?旷野里有一个呼声:修直主的路吧!——我就是那个人。’”

    林若翰动情地讲述着圣约翰的故事。是啊,圣约翰是真正的先知,而且是最后一位先知,林若翰正是沿用了先知的名字“John”,他以先知为榜样,为此而深感自豪!

    “祭司和利本人问约翰:‘你既不是基督,也不是以利亚,为什么要给人们施洗呢?’

    “约翰说:‘我用水洗你们,可是不久要来一位比我能力更大的,他要用圣神和火来洗你们!与他相比,我连为他解开鞋带都不配。’你们看,约翰是多么谦卑啊!……”

    牧师讲到这里,特地向总督看了一眼,因为他之所以要讲圣约翰的故事,而且挑选了这一段故事,着力颂扬圣约翰的谦卑,实在是讲给总督听的。他要让总督相信,讲故事的林若翰正是以圣约翰为榜样,他并不是一个狂妄自负的人,而是一个恭顺谦卑的人。可是,正当他讲得最动情的时候,讲到了“我连为他解开鞋带都不配”这句话,他突然看到总督卜力爵士的两撇小胡子耸动了一下,脸上漾起一丝笑容!那笑容轻微到几乎难以觉察,而且在眨眼之间便消失了,但林若翰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因为他站在讲道坛上,面对着总督,而且离得那么近,看得清清楚楚!

    “施洗者约翰是上帝的传报者……”林若翰继续讲下去,心里却在想:总督为什么要发笑呢?圣约翰的故事记载在《圣经》上,又不是我杜撰的,这有什么好笑?也许,总督是在嘲笑我?为什么?是在怀疑我的诚实吗?不,不,这是不应该的,总督误解了我!林若翰的心乱了……

    “圣约翰无比诚实,无比谦虚!”他激动地喊道,“面对祭司和利未人的询问,他不冒基督之名,不冒先知以利亚之名,他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只是那个在旷野里呼唤的人:‘修直主的路吧!’他没有撒谎,没有说一句假话!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圣约翰谦虚诚实的品格!”

    老牧师几乎已经声嘶力竭,他的脸涨红了,两眼闪烁着泪光。讲道人这样动情是罕见的,场的会众为之动容,只是那些注视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坐在最后一排的倚阑吃惊地望着她的父亲,dad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在这里为圣约翰辩解?难道有谁会怀疑过圣约翰的品格吗?

    讲道坛上,林若翰自己也愣在了那里。啊,失态了,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为什么要说这些?一个恭顺谦卑的人,本来是不需要为自己辩解的!

    台下一片寂静,满堂的会众都在注视着他,等待他继续讲下去,或者宣布结束,这样静场和会众对视的情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若翰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大颗的汗珠,他感到喉咙发于,心慌气短,已经无法再讲下去了,必须尽快地离开这讲坛,而又要让自己保留体面,惟一的办法就是赶快结束!想到这里,也不管接得上接不上,他念起了结束讲道的启应文:

    “但愿荣耀归于圣父、圣子、圣灵!”

    会众们微微一愣,知道这是要结束了,赶快应答:

    “始初如此,现今如此,后来亦如此,永无穷尽。阿门。”

    管风琴奏响了,唱诗班和会众一起唱起收集奉献的圣诗《献礼颂》。林若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手扶着护栏走下了讲道坛,他那厚重的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

    翰园的门房,紧闩着房门,阿宽那黧黑精瘦的面颊神色肃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那把空空的木椅,而他却坚信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他死去了十四年的兄弟阿炜,刚才亲眼看见他来了,把他请到这间小屋里来了。

    “阿炜是我的结义兄弟。我们磕过头,盟过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易先生是读书人,你知道,这跟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是一样的,对天盟过誓就是亲兄弟了,无论刀山火海,也要共患难!……”

    阿宽怀着深深的怀恋和崇敬,说起十四年前的往事和他那难忘的兄弟……

    公元1884年9月3日,大清光绪十年七月十四日,一艘法国军舰“加利桑尼尔”号缓缓驶进维多利亚港。当时,刘永福的黑旗军和越南军民一起,正在与法军浴血奋战,法国军舰已经打到了台湾,并且在福建马尾港发动突然袭击,击沉了十一艘中国兵船和十九艘商船,摧毁了整个造船厂,左宗棠苦心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的福建水师毁于一旦。慈禧皇太后惟恐战争失利,重蹈英法联军攻陷北京、火烧圆明园的覆辙,派李鸿章与法国交涉,以牺牲越南、剿灭黑旗军为交换条件,息战议和。就在法军炮轰马尾港的三天之后,光绪皇帝力排众议,下诏对法宣战,授刘永福为记名提督,赏戴花翎,派遣重兵与黑旗军协力作战,抗击侵略者,重创法军……

    这艘“加利桑

    尼尔”号,便是来自中法战争的前线,因为被中国军队打伤,就近到香港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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