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接过汤圆,站着吃,不到五分钟吃光,汉摩拉比法典长得比凡人高是有道理的。
“还有吗?”
“还有,你要吗?我下去拿。”
他没回话,进房,先结束手边工作,然后领身走在她前面进厨房。
两人进厨房,他拿起锅子,直接舀汤圆入口。
“喂,那里面有我的份,你不要一个人吃光光啦!”
没理人,花生汤圆一个接一个,十粒装的汤圆填进他的肚子。
为应和他的自私霸道,亮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过一阵又一阵。
等她抢过锅子时,里面只剩两口残汤。
“你很差劲,吃东西不会留一些给人哦!我和你一样三点吃晚餐,一样会饿好不好!”她踮起脚尖,向他抗议。
他的回答更叫人气闷了。“下次煮汤圆要记得放红豆。”
什么跟什么啊?她说东他转西,算了算了,失恋男人值得同情,她把碗连同锅子放进水槽中清洗,叨叨念不停。
“我饿扁了,明天没力气起床做早餐,倒楣的还不是你,有什么好乐的。”
亮君将他偶一为之的做早餐举动当成常态,好像她起不来,他就得负责两人的早餐。
“肚子饿,作梦时才飞得起来。”一声揶抡,他取笑她。
手叉腰,亮君牌茶壶新上市。“我每次都飞得很顺利。”
她在他面前挺胸,却挺不出几分气势。
“吃过汤圆,今晚你会坠机,我是为你好。”难得幽默,他呵呵笑起来。
他等着亮君抗议,可是……她非但没有,还用中大奖的讶然表情望着他。
“你中风了?”爱说话女人不说话,原因只有一个——中风导致颜面神经麻痹。
“老板,你笑了耶,是真心笑,不是冷笑哦,你笑起来好帅,一点都不像坏人……”话开了头,她滔滔不绝。
“闭嘴。”她乱讲话,从十三岁起,微笑机能就自他身体中消失。
撇开头,他想离开厨房,但亮君不接受冷落,硬在他屁股边当跟屁虫。
“你应该多笑的,一天三大笑会延年益寿,男人不用担心长鱼尾纹,那是智慧的象征……”
“闭嘴!”他回身喊,带屎的表情盘否认他曾经笑过。
亮君说得正兴起,哪听得进他的恐吓?
“我保证你常笑,人际关系会好到不行,到时,别说昨天的粉红老板娘会回心转意,就是前天的臭脸老板娘、大前天的阔气老板娘,都会巴着你不放……”
“我叫你闭嘴!”
这回他加上动作,双手高举,抱起她的腰,将她拎到半空中。
亮君果然闭嘴,她的手扶在他肩上,两人之间有半分钟静默。
靳衣以为自己成功吓阻她,但她接下来的话,害他差点爆血管。
她说:“如果,你还有多余的一点点力气的话,可不可以抱我转圈圈?”
厚!呕吧,更呕的是——他照做了。
拎着她的腰高举,他原地转圈圈,一圈一圈,越转越快,她的银铃笑声一串串,打进他的心田,拉起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大大的、发自真心的笑容荡开。
他们的笑是小提琴协奏曲,一高一低,却和谐得让人醉心。
“飞啊、飞啊……我飞好高……”
他保持平衡,一圈转过一圈,不在意头晕、不管自己动作是否稚气,眼前,他只在意她的笑颜。
许久、许久……
他终于放下她,亮君贴在他胸前喘息,笑声未止,断断续续说:“小时候……爸爸转我……像你这样……”
他的下巴靠在她头顶,当她的飞机,他当得惬意。
“下星期五,跟我到南部。”
“做什么?”
“出差。”他随口丢了个借口。
“出差?”
玩股票也要出差?可见她对这行业了解不够透彻,不过,她会努力的,因为、因为……因为她有一个超好的老板呀!
清晨,靳衣在她身边醒来,伸展双臂,又是一夜好梦,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整整一星期,失眠不再上门。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十三岁搬到日本那年吧!原先是不适应新环境,后来是步步为营,躺在床上担心幸子不知又要搞出什么陷害事件,心中越是有事就越难成眠。再更后来,他发下报复心愿,漫漫长夜里,总在暗自盘算,如何夺取工藤家的一切,如何掩饰自己的光芒,如
何让叔叔一家对他卸下心防。
严重失眠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即便他让女人消耗掉大半体力,仍然睁眼到天明。他有严重的黑眼圈,幸子嘲讽他纵欲过度,他不反驳,只是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