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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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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走江湖


    王孙说道:“就像你诗篇所写的那句‘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可能孙师弟就是这样的人。”

    白也点点头。

    王孙拧转桃枝,笑道:“不要被他成名之后的那些粗鄙言论蒙蔽了,孙师弟其实是极有才情的,记得很早就有位山上长辈说过,因为他是世家子弟出身,所以有公子哥气,在玄都观修道有成,有仙气,时常独自游历江湖,有豪侠气,十分精通诗词曲赋,有才子气。”

    白也会心一笑。

    王孙笑道:“师弟自称他在修道小成之际的待人接物,有‘上中下’的三字独门秘诀。”

    白也问道:“何解?”

    王孙缓缓说道:“去那权势熏天的富贵丛中,或是置身于得道高真扎堆的酒宴,他必然高坐主位,气势凌人。与道官连衔奏事,抑或是与朋友在在字画上边题款,他必然署名于末尾。看待修行一事,既不出头,也不垫底,在天地之间,生死之间,我辈侥幸居中,他说得有一份平常心。”

    白也说道:“有道理。”

    王孙拿桃枝耍了几手里花和外花,说道:“我们刚修道那会儿,偷偷出门打过一场群架,打输了,不敢回立即道观,就在外边随便逛荡,期间在一处京城,曾经遇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乞婆,孙师弟就将身上银钱都赠予对方,问她姓名籍贯,家乡风物,为何流离失所。他们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从头到尾,我都看不出师弟脸上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白也说道:“我不如孙道长。”

    林间溪涧,水面飘满了桃花瓣。

    白也问了一个大煞风景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孙道长?”

    王孙愁眉不展,“我也不喜欢一个不喜欢孙师弟的自己,可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办法呢。”

    白也看那蜿蜿蜒蜒的一条桃花流水,感慨道:“缘愁似个长。”

    ————

    这是老聋儿第一次做客黄湖山,想要邀请刘叉去花影峰那边讲一讲剑术,内容随便讲,哪怕只是走个过场,敷衍几句都行,到底也能为后学们提一提心气,何况多见识一位杀力卓绝的飞升境,更多知晓几分修行路上的天高地厚。

    老聋儿也会担心不受待见,吃个闭门羹,只是不亲自走一趟黄湖山,与刘叉当面讨要个确切说法,总是难以死心。

    好在刘叉虽说对这位同族剑修视而不见,倒是没有赶人,只是坐在竹椅上边,自顾自搓饵抛竿,然将老聋儿晾在一边。如此软绵的逐客令,老聋儿岂会当真,在落魄山时日一久,好歹学得些许真传。

    将刘叉骗去传道是不成了,老聋儿心中大致有数,便想要借此机会,与刘叉说几句“家乡话”。

    刘叉自然跟老聋儿没什么可聊的,只是觉得对方在大骊京城外的雨后官道,出剑不俗。

    老聋儿试探性说道:“进山出山皆有缘法,既然到了落魄山地界,刘先生能否为花影峰讲课一次,替那些年轻后生们指点几句?”

    刘叉淡然道:“甘棠,少说几句讨巧话。”

    “练剑是大事,传道也是大事,我若是今天点头了,岂会潦草对待。”

    刘叉嗤笑道:“你到了这边才几天,就熟稔官腔了?如果再待几年,大骊宋氏不得给你一个首席供奉当当。”

    老聋儿死心了,不反驳半句,只是双手负后,身形佝偻站在湖边,沉默不言,只是不肯就此打道回府。

    我说话拐弯抹角,你刘叉不也阴阳怪气,都属于入乡随俗,咱们俩还是半个同道呢。

    两两无言过了片刻,刘叉提了一竿,随口问道:“怎么不让白景讲解剑道?”

    老聋儿无奈道:“怎么不讲,白景前辈还是名义上的总把头、大师傅呢,她倒是认认真真讲过几次,问题是白景前辈与下边听课的,双方都很茫然啊。”

    刘叉说道:“我只会杀人剑一条道,他们学不会,也不必学。”

    老聋儿毕竟境界和眼界都摆在那边,听闻刘叉此说,确实不是什么推诿之词。

    刘叉转头看了眼满脸遗憾不是作伪的老聋儿,这是给人传道上瘾了?

    还是陈平安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抑或是暗中做了什么买卖?

    例如老聋儿教出几个上五境,就能从白景、小陌那边学到几种剑术?

    老聋儿猜出刘叉的心思,摇头笑道:“刘先生猜错了……也不算错。”

    刘叉抛出竿去,皱眉道:“什么臭毛病,直呼其名。”

    老聋儿只得更改称呼,喊了一声刘叉,“除非行将就木,否则在家乡收徒,哪敢真传部道法。在这边,至少无此戒心。虽说市井也有那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但是至少我在花影峰传道,只要坐在那张蒲团上边,就真教,教真的。不怕他们学了去,只怕他们学得慢,或是走岔了。”

    刘叉不置可否。

    兴许是跟刘叉这种散淡人物扯闲天,没什么负担的缘故,老聋儿揉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年少学剑术,杀贼如剪草。下马饮美酒,上阵万人敌。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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