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反而通过建立世界殖民帝国牢牢地占据了世界强国的地位。虽然法国的欧洲本土只有四千万人口,远远少于德国的六千七百万,但法兰西殖民帝国却拥有九千万的总人口,而且由于其内部实行严格的中央集权统治和事实上没有种族歧视(这是法国文化的传统和优),其内聚力远远大于实施分而治之,以夷制夷的手腕,内部松散,各行其是的大英帝国,这也使法国在法德外交较量中重新获得了某种均势。
虽然战败了的法国还是欧洲头等强国和世界强国,但是高卢人轻浮傲慢,富于幻想和冲动的民族性格决定了,法国不可能安心于优越的现状,不可能忘记对德复仇,洗刷耻辱和收复失地,而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虽然阿尔萨斯—洛林的居民绝大多数讲德语,其并入法国版图是bō旁王朝对德扩张政策的产物,但高卢人一贯清楚地记得三十年前的故事,却不记得三百年的历史教训。“阿尔萨斯—洛林”之绳索,同时捆绑住了法德两国,使这两国在外交上失去了弹性和选择余地。法国为了对德复仇,与宿敌英国协调了殖民地冲突,与君主**的俄国成为了盟友,huā大价钱争取到了意大利的中立,与传统盟国土耳其和奥地利反目成仇又赔本,却根本不愿也不能与德国达成和解。
“德不胜,义不尊,而好加名于人;人不众,兵不强,而好以其国造难生患;恃与国,幸名利;如此者,人之所制也。”作为一个地处四战之地,地缘政治处境恶劣的国家,法国历史上不是被周边国家侵犯,就是对周边国家进行侵犯。法国外交决策者从来没有奉行过一种稳健、平衡与开放的外交战略,因此法国总是在胜利与失败之间摇摆,而且它获得的胜利转瞬即逝,失败却无法挽回。从拿破仑第一帝国到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法国实际上是从欧洲霸权的峰螺旋状的向下滑落,这种滑落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法国一贯的挑战外交、冒险外交和复仇外交政策造成的。一战以前,法国外交“成功”地将俄国和英国拉到了对付德国的阵营中,并如愿以偿地跟德国打了一场复仇战争,但最终发现,胜利了的法国变成了一个次等强国,还比不上在普法战争后失败的法国。
法国要寻找对付德国的盟友,在欧洲大陆只有两个,第一是奥匈帝国、第二是俄国。在传统上,自从bō旁王朝的路易十五决定与特蕾莎女皇统治下的奥地利通过联姻建立友好关系以来,奥地利帝国从来没有对法国产生过地缘政治上的威胁,两个拿破仑帝国与奥地利发生战争,更多的是因为两个拿破仑都认为奥地利妨碍了他们的扩张意愿,虽然这个判断并不是正确的。在德国统一后,奥匈帝国继续有可能成为法国反对德国的盟友,因为俾斯麦的德国是通过损害奥地利和法国的利益才获得统一的,两者都有联合起来向德国报复的必要。法奥联合虽然有很多优越性,但是两国都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意大利统一后,欧洲地缘政治格局发生了变化,法国在海外殖民竞争中又多了一个对手,奥匈与意大利之间还有领土争端。法奥联盟反对德国的时候,不得不考虑背后还有一个平衡因素,意大利到底会不会在德国的支持下对法奥两国造成威胁?从德意两国长期友好的历史来看,这完全是可能的。其次,奥地利同时面对德国、俄国甚至还有意大利威胁的时候,法国的援助是否还那么有效及时也是值得怀疑的。
失去了均势外交大师梅特涅之后的奥地利外交,总是在关键时刻出错误。奥地利最终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案,那就是彻底投靠德国,把奥匈的利益和德国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依靠德国的保护在巴尔干寻求势力扩张。梅特涅以后的继任者,都缺乏他那种自治、冷静与平衡的作风,缺乏大局观和平衡感,忘记了他的箴言,“化解他人的利益比亟于追求自身的利益更为重要”,“一无所求,收益反大。”奥地利在失去德意志的优势地位和意大利的领地后,一意孤行的要往巴尔干方向扩张,希望从“西亚病夫”土耳其帝国那里获得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奥匈帝国追随时代cháo流,追求赤luoluǒ的权力政治和实力外交,却看不到自身的权力基础和国家实力是最弱的,经不起一bō折。奥匈帝国境内,两个少数统治民族奥地利和匈牙利统治着捷克、斯洛伐克、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罗马尼亚、bō兰和意大利等众多少数民族,这是一个非常陈旧,同时又非常脆弱的政治结构。
由于统治基础是少数民族,哈布斯堡皇朝需要不断的征服和荣耀来维持其统治下各民族臣民的效忠,因此它不放过任何一个增加皇朝威望和帝国荣耀的机会。奥匈帝国趁俄国在1905年日俄战争中失败国势衰弱之机,直接接管了原属土耳其帝国的bō斯尼亚与黑塞哥维纳地区,结果把巴尔干地区的泛斯拉夫主义怒火引火上身。十九世纪是民族主义cháo流jīdàng的世纪,奥匈二元多民族帝国这个古老的前民族主义时代的政治架构实际上是经不起任何风làng了,它在法国大**的冲击下还能长期存在,完全是因为梅特涅政治上的足智多谋和外交上的长袖善舞,梅特涅之后的奥地利外交决策者没有他的审慎平衡的作风,只知道耀武扬威,穷兵黩武,因此最终导致了大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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