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落,突听房中传出一个尖沙的老妇声音问道:“大丫头,你在和谁说话?”
大姑娘马上回道:“是师傅……”
那尖沙老妇声音哼道:
“你们师徒两个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是不是我老太婆病势沉重,已经不会好了?”
“回师祖婆婆……”
大姑娘恭声道:
“是师傅陪同委羽山来的一位狄相公,来探望你老人家了。”
“委羽山来的?”
尖沙老妇声音道:
“好,叫他进来。”
大姑娘赶忙退到门口,伸手打起了棉帘。青衣妇人抬抬手道:
“狄相公请。”
狄明扬道:
“岛主请先。”
青衣妇人知道师傅的脾气,再谦让下去,她老人家就会不耐烦,这就当先举步走入。
狄明扬跟在她身后,跨进卧室,这是左厢,略呈长方,北首一张大牙床上,背后垫着枕头,半坐半靠,坐着一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太婆;但一双目光,在深陷的眼眶中还炯炯有神!
青衣妇人朝狄明扬低低的说了声:“她就是家师了。”一面走上几步,柔声道:
“师傅,他就是武老人家的记名弟子狄明扬,奉武老人家之命,特地来晋见你老人家的。”
狄明扬跟着走上前去,作了个揖,说道:
“晚辈狄明扬,奉武老人家之命,拜见老岛主。”
白发者妇脸上有了喜色,点点头温言道:
“你叫狄明扬,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今年几岁了?”
狄明扬道:“十六。”
白发老妇看着他,点头道:
“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倒是大有可见,真难为你师傅,居然调教出这么一个好徒弟来……哦,你只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这么一块上好的练武奇才,他只收你做记名弟子,还没列入正式门墙?我说他一生行事怪痹,你们看,武子陵这人有多怪癖……”
说到这里,忽然间,脸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手掌在床上一拍,怒声道:
“武子陵好大的架子,他知道老太婆快要死了,自己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这一发怒,声音又尖又沙,神情极为可怕。
青衣妇人低声道:“师傅歇怒……”
白发者妇怒不可遏,尖沙着声音喝道:“老太婆没问你,你给我站开去!”
青衣妇人不敢作声。
大姑娘忙道:“祖师婆婆,他是……”
白发者妇气喘吁吁的道:“我也没有问你。”
狄明扬心中暗道:这老太婆果然火气大得很。一面陪笑道:
“老婆婆请歇怒,武老人家正在闭关之中,他听说老婆婆身体违和,才命晚辈赶来探望你老人家的。”白发老妇听了他的话,怒气稍平,哼了一声道:
“武子陵又在闭关了?他活了九十出头,还不满足,真想成仙?”
口气已见平和,青衣妇人刚刚松了口气。
只听白发老妇忽然又重重的哼道:
“他要你这小娃儿来见我作甚?是不是要你来看看我老大婆几时会死?”
口气又不对了。
狄明扬被她问得不由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突然灵机一动,陪笑道:
“老婆婆这是锗怪武老人家了,晚辈是奉武老人家之命,给你老婆婆看病来的。”
青衣妇人听得大急,师傅是走火入魔,不是普通病症,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
哪知白发妇人忽然呷呷一笑,说道:
“小娃儿,你今年才十七岁,只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还未入门哩!,能给老太婆看病?”
狄明扬道:
“老婆婆这就不知道了,晚辈虽然只是武老人家的记名弟子,那是因为武大先生说:晚辈将来会另有名师,不肯收晚辈做弟子,还是他……”
他差一点说出:“还是他老人家临走前一天才收我做记名弟子的”;但这话才说到一半,就发觉不对,自己告诉她是武老人家正在闭关,如果说出临走前一天,岂非前后说的话不符了?因此说到“他”字,就赶忙缩住了话头。
白发老妇看他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不觉问道:“还是什么?”
狄明扬脸上一红嗫嚅的道:“晚辈还是武老人家在闭关的前一天才答应收我做记名弟子的,从前晚辈一直叫他武老人家……”
白发者妇问道:“你跟他很久了么?”
狄明扬道:“五年了。”
白发老妇奇道。
“这五年他没答应收你做徒弟,也没收你做记名弟子,那你跟着他做什么?”
狄明扬脸上又是一红,说道:
“武老人家只是教晚辈读书。”
白发者妇笑了笑,问道:
“他教你读些什么书呢?”
狄明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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