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婢女扶着她上了马车。
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合着她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倒是让一贯秀出于兰的她多了一丝别样的风韵。
国子监内学子经过不免驻足而立。
其中不乏有嫉妒之人,当然,也有不少对娄锦投来关心的目光。显然,没了娄锦的课程,多少少了点趣味。
娄锦上了车,流萤跟着进去。
流萤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绿意的行动正在准备?小姐确定要让三皇子知道吗?据说万贵人病的那夜,三皇子衣不解带在一旁伺候着。五皇子到半夜就去睡了呢。”
怕是这事在宫内传开了,有心人一旦利用起来,三皇子的身世必然会成为他人攻击的弱点。
娄锦微微蹙了下眉,流萤跟着她这些日子,心思已然与她相通了。
她能告诉顾义熙,这个事实吗?
她在怕什么?怕以后她与万贵人互相厮杀时,他会站在哪儿?
还是怕他忘了誓言,彻底与她分清界限?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立即明白,那万贵人并非他生母。
可,这个伤害,为何是让她来切开?
而她,这一重生便是那侩子手,然而,偏偏让她遇上最为弥足珍贵的,如此,她却不敢下这个手。
娄锦顿了下,“那便先放下吧。”
长叹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胸闷难耐,眼眶灼热疲乏。
顾义熙,就算往后,选择恨我,那也是我欠的。
脑海中浮现那巨石滚落,砸在那月白之人的头上。那一瞬,鲜血横流。
那一幕,惊地她心魂不在。
她对他说了何止一个谎,却还在求他记得当初的誓言。
她,何德何能?
流萤见着她眉间含着忧,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就送上了桂花酥,道:“小姐,一定要保重身子,夫人还有四个月不到孩子就要生了。”
娄锦笑了笑,“恩,我弟弟一定长地很俊。”
流萤这才舒了口气,面上扬起了笑,“那是自然,小姐倾城倾国色,小少爷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想起娘,娄锦便问道:“爹带娘去给羊馨上坟,可说了什么?”
“小姐,我正要告诉您呢,县公说了一句话,奴婢听着有些心疼。”
流萤知道这话越界了,可县公大人所说,怕是女子都会动容吧。
她顿了下继续道:“他说,尽管我总对她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怨天不得。可莫要让我经受那样的痛苦,否则我这一生怕是都会记住她,因为她的痛,我会深谙。”
娄锦闻言,心剧烈地一跳。
为着他这句,她陡然一痛,连她听着都觉得心疼难耐,更何况是娘。
想来县公明白羊馨临死前的话对娘的冲击,怕是未来事实爆出,娘会选择离去,便在羊馨墓前,说了这番话。
一是告诉羊馨,他已然明白羊馨之苦。
二是在表达他此刻的惧怕,那曾经何其豁达的男子,今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真让人喟叹。
娄锦心中一阵深深地激荡,娘遇到了一个怎样的男子。
娘,您当明白,就算那人是娄阳,萧郎这个人的存在,已经让这一生再无任何遗憾和悔恨。
娄锦心中一酸,竟隐隐含泪。
她只闭着眼,靠在了车壁上。
流萤一看,不觉心头一动,眼中竟也热了起来。
这一回到萧府,娄锦便被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围着。
方芸儿命了一些人下去,便拉着她躺在床上。
方清雅命了婆子姜汤送来,便道:“我本不让娘过来,怀孕的女子病不得。可她又不听,我也不放心便过来了。”
娄锦笑了笑,让人把门窗开了点,便道:“娘,快给我把把脉。”
方芸儿轻笑,她这两日一悲一喜,一忧一惊,昨儿个夜里,她还在怔愣。
萧郎的惧怕,萧郎的心痛。
惊喜之余,还让她察觉出其间的怪异。
而乌嬷嬷却劝着她,说是萧郎生怕这错过的十几年不够弥补,实际上,那是一种捧在手心怕摔着,喊着嘴里怕化了。
她才舒心,见娄锦回来,自然便把那一切都抛诸脑后。
娄锦把了下脉,心中微定。
方清雅道:“听闻们下个月要去军营历练,可准备好了东西。姑娘家莫要被晒坏了。我那有皇后赐的玉肌精,们三个姑娘就用上。”
方芸儿也点了下头,“娘给缝制了些衣服,一会儿回去穿穿,我看看要不要改。”
娄锦笑看两位,“都没忙了,锦儿这带着病气。不够锦儿嘴馋了,想吃娘坐的桂花酥,我也想念外公和外婆了,可这又过不去。”
方清雅点了下头,命人去请了方将军和固伦公主。
乌嬷嬷急急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很是凝重。
娄锦一看,便假意让乌嬷嬷给她准备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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