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都察觉到两人之间冷淡的气氛,俱噤若寒蝉,小心翼翼,低眉顺眼。
红嫣屏着口气,等狄秋浔上朝去了,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预备去给皇后、太后请安。
一连这几日,连费太后面上神情也颇为凝重。
前面朝堂的消息已是传到了后宫。除了安排赈灾,左拾遣康珣上折,建议推行易市法。主要是由朝廷设立官署,拟定平价,收购市面上滞销之货物,待市面上此货物短缺时再售出。并允许商贾借贷赊货,收取息金。此举是为了限制大商号对市面的影响,有利于物价稳定和货物流通,免除类似此次“谷贱伤农”的事件再次发生,也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收入。
这一建议,每位大臣放在心中想一想,也不得不承认其利国利民。
但这康珣虽有才,却不通世事:那个大商号背后没两权贵?甚至某些大商号就是权贵出资,不过是弄些掌柜做幌子。
若这市易法当真推行,损及的便是大商号的利益,既权贵世家的利益。
如此一来,谁又肯赞同?除了少数清流,此建议招致满朝强烈反对。
费太后更是传了话到前头:哀家信奉无为而治。
纵然如此,仍有些忧国忧民的大臣据理力争。整个朝堂吵成了一锅粥。
言语过激之时,便有人指责费太后“牝鸡司晨”。
费太后面色阴沉,慈宁宫里气氛凝滞,山雨欲来。
待嫔妃们表达孝心过后,费太后不欲与人多话,便教她们散了。各嫔妃自是避退不及,连柔贵妃也并无多话的告退了去。
舒红嫣习字时便有些走神,一时觉着不知如何面对狄秋浔,一时觉着费太后受此指责,发起怒来,怕会有所动作。
孙嬷嬷连用戒尺轻击她腰背:“舒才人,腰挺直。”
红嫣将笔搁下:“孙嬷嬷,我歇歇。”
孙嬷嬷掀起耸拉的眼皮看了她一眼:“您这一手字,可真配不上您这模样。”
费太后是这后宫里的至高存在,连她手下一个嬷嬷旁人也得敬着,是以她们平日里都十分倨傲。红嫣却恼她无理,又想着自己无需太忍,便不软不硬道:“这还有什么配不配的,嬷嬷一手好字,又该配个甚么样貌?”
只差没明着说孙嬷嬷貌丑了,原以为孙嬷嬷会动怒,她却将目光在红嫣面上转了几个圈,并未吭声。
红嫣自个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未免太不尊师重道了,少歇了一会,便起身道:“行了,继续练罢。”收敛了心神,端正姿势,再未引得孙嬷嬷动手。
到了时辰,红嫣搁了笔,自有小宫人上来收拾桌案。
红嫣送了孙嬷嬷到门口,孙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状若无意道:“才人只要将这一手簪花小楷练好,再时时抄些佛经送到太后娘娘面前,必有您的好处。”
红嫣一时没回过神,孙嬷嬷便走远了。
不免心中纳罕,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提点?
论交情,自己同孙嬷嬷不过相识数日。
论权势,孙嬷嬷已抱了太后的大腿,何需再讨好她?
何以突然来这一句?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想着,也没召人来服侍,就独自散步,舒动下筋骨。行到小书房一侧,守在门口的胡公公见是她,便未多言。
红嫣听得里头有甄世宣的声音:“……蒋重山等,搜罗了康珣的罪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着说着,声音略有些低了,红嫣本也未起心去听,正要走开,便听狄秋浔的声音:“朕去慈宁宫,向太后求情,朕开了口,太后必有顾忌。”淡淡的,却清晰坚定。
甄世宣急呼:“不可!皇上向予太后漠视朝事之感,怎可自毁长城!”
狄秋浔沉默一阵,便道:“无非是太后心生警惕,行事推前,令朕处境艰难。但朕若于此事上不作为,只会令人更慑于太后之威,更丧失信朕之心……且,朕不能因畏惧,便坐失国之栋梁。”
红嫣听了这几句,便呆立着。
直到门被推开,狄秋浔走了出来,红嫣便与他四目相对。
狄秋浔看她一眼,举步便走。红嫣心里涩涩的,想劝止他,又觉于情于理皆不该劝阻,只好枯坐碧梅轩,令娥眉和翩空前往打探消息。
各宫都有在慈宁宫收买两个小宫女,不过打探些小道消息,为了趋吉避凶。要紧的事也出不了慈宁宫。费太后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在宫中数十年,什么没见过,知道这水永远也清不了。
狄秋浔前往慈宁宫求情一事,闹得极大,瞬间消息便飞遍了宫角。
太后要依律办事,重惩康珣。狄秋浔说康珣忠君为国,所列罪名皆是被人诬陷,便有些许小节有失,也应小惩大诫。
双方僵持不下,孝字压人,狄秋浔只得长跪不起。
柔贵妃听了心疼,率先前往慈宁宫,陪着狄秋浔跪着:“姑母,不过是个臣子,您至于这般坚持么?皇上龙体要紧!我要出宫,让爹爹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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