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头,可是到底不是官身。皇上赏赐的皇庄和山头虽好,但是皇家的产业原本有御派的管庄太监掌理,能在皇庄里当庄头、管事的在宫里都是有靠山的。何况皇字当头,庄里不论出了什么事,也少有人过问,我们贸贸然的接收过来,换了庄头和管事,恐怕会得罪他们后面的主子,可是若是继续使用他们,恐怕他们未必将我们孤儿寡母的放在眼里。”
庄先生皱了皱眉道:“林夫人的意思是皇庄里面有猫腻?”贾敏笑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只是我们自家的庄子,庄中从管事到庄头,一应身契俱在主家手里,还都想着从中捞点好处呢。……”
皇家的产业因为沾了一个皇字,各部门有司衙门轻易不会过问。皇上和后宫妃嫔也都不会理会,上面没有约束,下面没有监督的,若是没有弊病才怪呢。只是查出来又如何?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能够在皇庄里谋到差事的,背后自然有那么一点势力。管吧,得罪几个奴才不要紧,我担心的是得罪了他们身后的人,而且打蛇不死,若是被他们记恨,念着报复,谁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给你来一下子,到时就难说的很了。这些皇家的“奴才”本就未必将林家放在眼里,毕竟林家现在连个有官身身份的人都没有,若是不管,任他们任意妄为,更是不将林家看在眼里,天长日久,主家的威信荡然无存,奴大欺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朱雀大街的宅邸好是好,可是那里住的大多是皇家宗室,纵有一两家王公大臣,也都是世家后族。里面的皇家宗室,爵位略微低一点的都没有,除了亲王就是郡王。满条街的皇亲国戚住进去我们这一家‘异类’,若是外子还在,我们还有几分底气住进去,如今……,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住在正阳大街自家的宅子好了。可是这样一来,朱雀大街的宅邸就空了下来,宅邸因为是御赐的,卖又不能卖,租也租不出去。那个地段,好是好,可是没人敢租。我家不仅要派人去看宅子,而且每年养护还要花上一大笔钱,实在是浪费。朱雀大街的宅邸纵使不去住,留在手中和皇庄、山头一样,也是烫手的很,还是交上去心里踏实。”
庄先生捋了捋颔下稀疏的胡须,缓缓道:“林夫人不仅想的通透,看的也通透。世间能够看到林夫人这般田地的女子还是有的,但是看到了,并且能够做到林夫人这般地步的,并不多。钱财迷人眼,虽然其中有很多关碍,但是只要产业握在手中,一年怎么说也有七八千两银子的出息,而且是持续不断的收入。林夫人将它献上去,家中可是断了一项能够留给子孙后代的财源呀。”
贾敏笑笑,傲然道:“林家虽然称不上富足,但是也不曾缺衣少食。家中还有些产业,倒也过得。俗话说好儿不吃分家饭,林家子孙若是这般没志气,只想着依赖祖业,自身不上进,那么根本不配为林家的子孙。”声音冷静轻柔,却带着一股铿锵豪气。
庄先生端起茶碗,轻轻撇去茶末子,喝几口润润嗓子,继续道:“事情成了虽是成了,只是今上不比上皇温厚仁和,恩赏大方,所以夫人所求,虽然会如愿,但是夫人不要报太高期望才是,因为封赏恐怕并不高。……”
贾敏笑笑,打断他,道:“庄先生,我所求的不过是林家能够有个身份出去不被人小瞧了去,至于高低与否,并不在意。毕竟我一个女流之辈,孀居之身,虽然有一品诰命在身,但是有很多事都无法出面,能依靠的就只有清玉和霁玉,但是两人皆是白身,行事自然多有不便,所以才设法筹谋一个身份回来。将来如何,其实还是要孩子他自己去走才是。”
庄先生放平视线,嘉许的朝贾敏点点头,道:“夫人温雅谦和,才智过人,行事有度,胸中自有沟壑,堪称林家之福,东翁有夫人为妻,两位小少爷有夫人为母,乃大幸也。”以前,身为林海的幕僚,庄先生并没有和贾敏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贾敏其人如何,所知甚少。但是自林海中毒之后,桩桩件件事情都被庄先生收在眼底。冷眼旁观过后,庄先生发现贾敏玲珑多智,行事果决,一般男儿都未必及得上她,让庄先生常常暗自叹息,贾敏是个女儿身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