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掌门,丹田内疼痛难当,不妨以风前辈所传的内功心法,试加导引盘旋。”令狐冲体
内十数股异种真气正自纠缠冲突,搅扰不清,如加导引盘旋,那无异是引刀自戕,痛上加
痛,但反正已痛到了极点,当下也不及细思后果,便依法盘旋。果然真气撞击之下,小腹
中的疼痛比之先前更为难当,但盘旋得数下,十余股真气便如是细流归支流、支流汇大川
,隐隐似有轨道可循,虽然剧痛如故,却已不是乱冲乱撞,冲击之处,心下已先有知觉。
只听得方证缓缓说道:“恒山派掌门令狐冲、武当派掌门冲虚道人、少林派掌门方证
,恭候日月教任教主大驾。”他声音并不甚响,缓缓说来,却送得极远。
令狐冲暗运内功心法有效,索性盘膝坐下,目观鼻,鼻观心,左手抚胸,右手按腹,
依照方证转授的法门,练了起来。他练这心法只不过数日,虽有方证每日详加解说,毕竟
修为极浅,但这时依法引导之下,十余股异种真气竟能渐渐归聚。他不敢稍有怠忽,凝神
致志的引气盘旋,初时听得鼓乐丝竹之声,到后来却甚么也听不到了。
方证见令狐冲专心练功,脸露微笑,耳听得鼓乐之声大作,日月教教众叫道:“日月
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大驾上恒山来啦!”过了一会,鼓乐之声渐渐移近。上
见性峰的山道甚长,日月教教众脚步虽快,走了好一会,鼓乐声也还只到山腰。伏在恒山
各处的正教门下之士心中都在暗骂:“臭教主好大架子,又不是死了人,吹吹打打的干甚
么了?”预备迎敌之人心下更是怦怦乱跳,各人本来预计,魔教教众杀上山来,便即跃出
恶斗一场,杀得一批教众后,待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便循长索而退入深谷。却不料
任我行装模作样,好似皇帝御驾出巡一般,吹吹打打的来到峰上,众人倒不便先行动手,
只是心弦反扣得更加紧了。过了良久,令狐冲觉得丹田中异种真气给慢慢压了下去,痛楚
渐减,心中一分神,立时想起:“是任教主要上峰来?”“啊”的一声,跳起身来。方证
微笑道:“好些了吗?”令狐冲道:“动上了手吗?”方证道:“还没到呢!”令狐冲道
:“好极!”刷的一声,拔出了剑。却见方证、冲虚等手上均无兵刃,仪和、仪清等女子
在无色庵前的一片大空地上排成数行,隐伏恒山剑阵之法,长剑却兀自悬在腰间,这才想
起任我行尚未上山,自己未免过于惶急,哈哈一笑,还剑入鞘。只听得锁呐和钟鼓之声停
歇,响起了箫笛、胡琴的细乐,心想:“任教主花样也真多,细乐一作,他老人家是大驾
上峰来啦。”越见他古怪多端,越觉得肉麻。
细乐声中,两行日月教的教众一对对的并肩走上峰来。众人眼前一亮,但见一个个教
众均是穿着崭新的墨绿锦袍,腰系白带,鲜艳夺目,前面一共四十人,每人手托盘子,盘
上铺缎,不知放着些甚么东西。这四十人腰间竟未悬挂刀剑。四十名锦衣教众上得峰来,
便远远站定。跟着走上一队二百人的细乐队,也都是一身锦衣,箫管丝弦,仍是不停吹奏
。其后上来的是号手、鼓手、大锣小锣、铙钹钟铃,一应俱全。令狐冲看得有趣,心想:
“待会打将起来,有锣鼓相和,岂不是如同在戏台上做戏?”
鼓乐声中,日月教教众一队队的上来。这些人显是按着堂名分列,衣服颜色也各不同
,黄衣、绿衣、蓝衣、黑衣、白衣,一队队的花团锦簇,比之做戏赛会,衣饰还更光鲜,
只是每人腰间各系白带。上峰来的却有三四千之众。冲虚寻思:“乘他们立足未定,便一
阵冲杀,我们较占便宜。但对方装神弄鬼,要来甚么先礼后兵。我们若即动手,倒未免小
气了。”眼见令狐冲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方证则视若无睹,不动声色,心想:“我如显得
张惶,未免定力不够。”各教众分批站定后,上来十名长老,五个一边,各站左右。音乐
声突然止歇,十名长老齐声说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驾到。
便见一顶蓝呢大轿抬上峰来。这轿子由十六名轿伕抬着,移动既快且稳。一顶轿子便
如是一位轻功高手,轻轻巧巧的便上到峰来,足见这一十六名轿伕个个身怀不弱的武功。
令狐冲定眼看去,只见轿伕之中竟有祖千秋、黄伯流、计无施等人在内。料想若不是老头
子身子太矮,无法和祖千秋等一起抬轿,那么他也必被迫做一名轿伕了。令狐冲气往上冲
,心想:“祖千秋他们均是当世豪杰,任教主却迫令他们做抬轿子的贱事。如此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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