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的!”直问得你目瞪口呆头昏脑胀心慌意乱落荒而逃。于是乎我平时上网的时间就少了一半多。
老妈一直对老头儿心存怀疑,但苦于抓不到把柄——对她这个街道办主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从第一天起,老妈就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找出老头儿的破绽和弱点,但每次都被老头儿轻松化解。一次,老妈问老头儿怎么才能长生不老,老头儿说:“长生不老谈不上,延年益寿还是有些法子的。我看你人到中年,身体发福,颜容衰败,可学些吐故纳新之术、五禽导引之法,保准身轻体健、精神焕发!”老妈一听,大感兴趣,就跟他学了起来。吃了一段时间青菜,早晚张牙舞爪几遍,还真有效果。老妈大喜过望,于是私下加大了节食和运动量,没几天真的“身轻如燕,腾云驾雾”了——饿得头晕眼花,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还扭伤了脚。老头儿见了,不但不安慰她,还说她好大喜功,太急于求成了。好长一段时间,老爸都笑老妈,说她几十年的功力哪斗得过老爷爷几百年的道行。
因为这回事儿,老妈对老头儿由怀疑转变成怨恨,开始盘算着怎样把老头儿弄出家门去。她向老爸提出将老人送敬老院、送民政局、送收容所、送公安局——大概她最想把他送去的地方是监狱吧。可老爸不同意。老妈闹得烦了,他就说,亏你还是街道办的,平日里对街区的孤寡老人还要照顾呐,怎么到了自家的老人,就这么刻薄呢?问得老妈哑口无言!
一次,老妈又向老爸提起这事儿,结果还是一样。但这次老妈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弃,她突然改变进攻方向,决定单刀直入,直接将军!
她不跟老爸说了,从卧室走出来。
我和老头儿正在客厅里看报纸。他看时政版,我看体育版。
老妈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调解家庭纠纷时,貌似苦口婆心,实则口蜜腹剑的专业架势,对老头儿说:
“爷爷,您老这段时间在我们家过得还好吧?”
老头儿从报纸后抬起头,看看我妈——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居然眼不花、耳不聋,感官敏锐得很,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你,直勾勾的,指不准要把你的魂都勾出来。
老妈最怕这一招了。
“很好。”不冷不热的回答。
“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老多担待!”老妈硬着头皮和老头儿对视着——这时候绝对不能落下风啊。
“没什么,挺好的。”
“您看啦,平时我和大林要上班,小林要上学,都顾不上您,而且城市里又乱又吵的,污染又重,对您老的身体不好。所以我们想送您老人家去大林他乡下的二姑的婶子的侄子的儿子的舅舅的外公的孙子的小姨的大叔家去住一段时间。”
“没这个必要吧。”老头儿没说话,倒是老爸从屋子里走出来接了一句。
老妈瞪了了老爸一眼。那眼神里有抱怨有愤怒有斥责,有心酸有委屈有无奈,像一个集束炸弹,登时把老爸给炸蒙了,呆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房子也太小,您老住得也不舒服。楼层太高,您老上上下下也不方便。弄不好哪天像我上次那样跌一跤。我年轻倒没什么,可您老这么大岁数……”
“是啊,我也觉得这房子太小了。”老头儿放下报纸,左右瞅瞅,说,“你们干吗不弄一个大一点儿的呢?”
这句话碰到了老妈的“痛处”,她马上开始像老头儿大倒“苦水”:
“您不知道哇,这城里的房子有多贵!一万块钱一平米,就这么点儿房子,要一百五十多万啦!我和大林为了买这房子,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每个月要给银行还五千多,还要还近三十年啦!我这辈子都搭进去了!这还不算,还有装修、物业……”
别听她说成这样,其实心里美着呐。这哪是在诉苦啊,分明是在卖弄,炫耀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精明、能干,能够在本市最好的“高尚”小区买到房子住。
老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老头儿气定神闲、安之若素,仿佛驾着一朵祥云,漂行在汹涌的口水之上。
“……爷爷啊,我们就这点儿本事,凑合着过呗,可怎么也不能委屈您老啊。大林他乡下大伯的二表哥的三姑婆的四姨夫的五……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