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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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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屋里最不合适的  地方,每时每刻她都在发泄情欲。一天夜里,在隔壁离他的床三十叹的工作台上,夫妇俩疯狂地拥抱,结果打碎了一些瓶子,在盐酸的水洼里结束了一场好事。奥雷  连诺·布恩蒂亚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发了高烧,气得直哭。晚上,他在杏树的阴影下第一次等待尼格罗曼塔,只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他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手里攥着向阿玛兰塔·乌苏娜要来的一比索和五十生丁。他要这钱是出于需要,想拿它作某种尝试,以便使尼格罗曼塔就范,好侮辱她,糟蹋她。尼格罗曼塔把他带  到了自己屋里。他们就这样私通。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整个上午都在辨认羊皮纸手稿,午睡时间就去卧室,尼格罗曼塔正在那儿等着他。

    尼格罗  曼塔第一次有了一个固定的男人,正如她狂笑着说的,有了一个从头到脚都象碎骨机的人。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却偷偷告诉她:他爱阿玛兰塔·乌苏娜,但他的爱是  受压抑的,即使有了替身,也无法得到满足,特别是由于经验多了,对谈情说爱的眼界也开阔了,那就更无法满足了。为此,她甚至产生了浪漫的想法。

    以后,尼格罗曼塔一如既往地热情接待他,但却坚持要他为她的接待付钱,在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没有钱时,她甚至还要记上一笔账,这笔账不是用数目字记的,  而是用她的大拇指甲在门背后划上。日落时分,当她在广场暗处游荡的时候,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象陌生人似的,也正好沿门廊走着。通常,他很少向正在吃饭的阿  玛兰塔·乌苏娜和加斯东打招呼,他把自己关回屋里。但由于听到他俩大声狂笑、悄悄耳语,以及后来他俩在黑夜中的欢乐,他焦躁不安,书看不下去,笔动不起  来,连问题都不能思考。这就是加斯东在开始等待飞机之前两年中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的生活。这种生活一直如此。一天午后,他去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的书店,发  现四个孩子吵闹不休,热烈地争论中世纪的人用什么方法杀死蟑螂。老书商知道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对“可敬的比德”(大约673一735,盎格鲁撒克逊僧侣,  历史学家。)

    读过的书有一种癖好,使用父亲般的严肃态度请他加入争论,于是他滔滔不绝他讲开了:据《旧约》上说,地球上最古老的有翅昆  虫蟑螂,一直是人们脚下的牺牲品,但是这种昆虫对于消灭它们的一切方法都有抵抗力,即使掺了硼砂的蕃茄片以及面粉和白糖,都奈何它们不得。它们有一千六百  零三个变种,已经抵御了最古老、最持久、最无情的迫害,抵御了人类开天辟地以来对任何生物都不曾使用过、对自己也不曾使用过的迫害手段。由于人类的迫害,  蟑螂就有繁殖的本能,因此人类也有另一种更加坚定不移、更加咄咄逼人的杀死蟑螂的本能,如果说蟑螂成功地逃脱了人类的残酷迫害,那只是因为它们在阴暗的地  方找到了避难所,它们在那里不会受到伤害,因为人们生来害怕黑暗。可是它们对阳光却很敏感,所以在中世纪,在当代,甚至永远都是如此,杀死蟑螂的唯一有效  办法就是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

    学识上的一致是伟大友谊的开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下午继续同四位争论对手见面,他们是阿尔伐罗、杰尔  曼、阿尔丰索和加布里埃尔,这四位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朋友。象他这样整天埋头书堆的人,从书店开始到黎明时刻在妓院里结束的暴风雨般的聚会,  对他真是一种启示。直到那时他还从未想到过,文艺是迄今为止用来嘲弄人的一切发明中最好的玩意儿。阿尔伐罗在一天晚宴中就是这样说的。过了一些时候奥雷连  诺·布恩蒂亚才想到明白,此说来源于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老头子认为:知识要是不能用来发明一种烹饪鹰嘴豆的方法,那就一文不值了。

    奥  雷连诺·布恩蒂亚发表关于蟑螂的演说的那天下午,辩论是在马孔多镇边一个妓院里结束的,姑娘们因为饥饿都睡觉去了。鸨母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假惺惺的人,不  断的开门关门使她有些不耐烦。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是为容易上当的主顾装出来的,主顾们却认真地领受这种微笑,而这种微笑只是一种幻觉,实际上并不存在,因为  这里可以触摸的一切东西都是不真实的:这里的椅子,人一坐上去就会散架;留声机里的零件换上了一只抱蛋的母鸡,花园里都是纸花,日历上的日子还是香蕉公司  来到之前的日子,画框里镶着的画是从没有出版过的杂志上剪下来的,就拿附近地区来的那些羞怯的小娘儿们来说,鸨母一喊接客,她们除了装模作样,什么也不会  干。她们穿着五年前剩下的瘦小的花布衫出现在嫖客面前,一句问候的话也不说,她们天真无邪地穿上这些衣服,同样天真无邪地脱去这些衣服。情欲达到高潮时,  她们会大叫“天哪”,并且看着天花板如何坍塌下来。拿到一比索五十生地之后,她们便立刻去向鸨母买夹干酪的面包卷来吃。那时鸨母会笑得更甜了,因为只有她  知道,那些食物也都是骗人货。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当时的生活,开头是阅读梅尔加德斯的手稿,最后是到尼格罗曼塔的床上。他在妓院里,发现了一种医治羞怯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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