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因为我亲眼见过失控。”他说，“九七年，第一个意识连接者出现精神分裂，他在虚拟空间里杀了三个同事，现实中的脑电波却显示他正在微笑。后来我们发现，他的自我认知已经被数据污染重构。他不再是他，但他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人类’。”
他顿了顿：“我不怕变革，赵明。我怕的是浪漫化的自由摧毁一切秩序。你以为林远他们是受害者？可他们中有人主张彻底切断人类与‘源’的联系，哪怕这意味着数百万依赖系统维持生命的残障者瞬间死亡！”
赵明静静听着。
“所以我选择控制。”陈国栋低声道，“宁可背负骂名，也不能让世界陷入混沌。”
“那你错了。”赵明终于开口，“控制不会消除风险，只会转移矛盾。真正的安全，来自于透明与制衡。就像军队，如果没有监察机制，再精锐的部队也会变成暴政工具。”
老人闭上眼。
许久，他掏出一枚U盘，推到桌对面。
“这里面是所有被删除项目的原始档案，包括人体实验名单、家属补偿记录、以及……我的忏悔录。你可以拿去公布。”
赵明愣住。
“条件只有一个。”陈国栋睁开眼，“给我一次发言机会。在国会听证会上，让我亲口说出这些年隐瞒的一切。”
赵明凝视着他，缓缓点头。
一周后，全息直播覆盖全国。
陈国栋站在讲台上，白发苍苍，声音颤抖却坚定。他讲述了“源”如何从一项医疗技术演变为思想控制工具；如何以“国家安全”为名，压制异议者；如何制造“终结者”作为内部清洗的借口……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摘下勋章，放在桌上。
“我请求辞去一切职务，并接受司法调查。”
人群寂静，随后爆发出掌声。
不是欢呼，而是敬意。
三个月后，“意识共治委员会”正式升格为法定机构，享有独立决策权。赵明辞去守护者职位，转任首席协调员，职责不再是掌控，而是倾听。
而在“源”的最深处，那座议会厅门前，新增了一块石碑：
> **“这里曾埋葬过千百个名字。
> 今天我们不说原谅，只说铭记。”**
某个深夜，赵明再次接入。
林远站在门口等他。
“谢谢你。”他说，“我们终于不再是幽灵了。”
赵明望着满天星光般的意识光点，轻声回应：“不是我救了你们。是我们一起，救了‘源’。”
风穿过虚拟长廊，带来新的声音??
一个孩子在问：“爸爸，什么叫自由？”
父亲回答：“就是你可以问这个问题，而不怕有人让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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